蘭庭給自己斟了一盞酒,把杯往高一舉:「我不當罰,但身為主人,該當敬酒。」
兩人都是一飲而盡,秦詢方道:「陶氏死前,曾一口咬定逕勿你也和她一樣,保留有前世記憶,所以是你先下手為強,娶了春歸,造成我的相見恨晚,我雖說厭恨陶氏,不過後來想想她的這番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無涯客入了魔障,才至於聽信這番無稽之談,對這事我只分辯一句,我倘若是有前世記憶,那麼成婚之後,斷然不會再讓無涯客相見內子。」
「趙逕勿,你當真不怕死?」
「無涯客也知道,因為內子的奇遇,我已然篤定了人死之後亡靈有知,那麼又何需執迷於久活呢?人可以早死,橫豎將有往生,但倘若行為違心之事,導致死後妄執難消魂飛魄散,那才是真正的殃劫,我都能看得如此通透,更何況內子?所以一直參不透的,也只有無涯客罷了。」
這邊廂春歸也與明珠正在交心,也是直到今日,春歸才將所有的實情相告,當然是把明珠聽得呆若木雞,好半晌才搖頭道:「原來竟有這多事體發生,也難怪……阿姐也莫太過埋怨皇上了,皇上是聽陶氏說了『原應如何』的話,所以才會意難平,只今日皇上既然還聽得進勸言來息生館再與姐夫長談,便說明其實並不想逼害姐夫,一來是朝堂上的事,君臣間的確還未達成一致,再者到底還沒翻得過去心裡那道坎,偏還有奸詐小人投機取巧,這般多緣故加在一起,才導致了這回的事故。」
「我才不怕皇上如何,就是擔心明妹妹誤解,現今聽明妹妹這樣說了,我也有一句勸言,不管皇上怎麼裁奪,明妹妹別為我的緣故涉險,萬事還當以自己與阿鯉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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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與皇后出宮一事,瞞不住喬貴妃,她這日一連飲了兩盞冰鎮酸梅露,也難解心頭火燒火燎的郁躁,她比誰都清楚,那些所謂的證據其實根本經不起錦衣衛的盤察,她的勝算無非是契合聖意,然而眼看著皇帝盛怒之中非但未將蘭庭治罪,反而被皇后遊說微服出宮去,去了何處根本就不需要再盯蹤打探了。
又確然,待帝後回宮,風向便立
時徹底改轉。
這回換成了唐潼之下詔獄,連二皇子都被接出了壽康宮,令住在皇子居所。
很快安平王遇刺案審結,主謀乃中山侯喬陝顓,喬貴妃乃同謀,買通安平王府宦官害殺安平王意圖嫁害忠良。
罪徒當誅,華晏帝為平物議,擇宗親之子過繼為孝穆皇帝嗣子,仍襲安平郡王爵位,卻許可世襲罔替,當然也不再封禁安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