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環境大多以綠色植物為主,也有很多我叫不出的品種的名貴花卉。每個身穿病服的人身旁一定有一個到兩個護士,或者醫生跟隨,實時監控他們的行為記錄。
我們穿過一個個走廊,來到病患居住的宿舍,由於蘇羨剛到還沒分配相應的宿舍。我看到他時,他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坐在宿舍後院的椅子上曬太陽。跟身邊的小護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陽光灑在他臉上,可以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蘇羨皮膚本就白皙,現在看起來更像是病態的白,沒有一絲血色。
“你知道我是誰嗎?”蘇羨把玩自己修長的手指,“你知道我在哪嗎?”
小護士笑道“你都說了幾百遍了,你說你叫葉子。你現在在精神病院。”
我向前的腳步剎那間停住,仿佛再走一步都是懸崖深坑。
“那你看到蘇羨嗎?他是我最喜歡的人,他會來接的。”蘇羨眼睛很純真,像個孩子一樣,他時不時的撥弄頭頂的髮絲,即便它們從未凌亂,他總會習慣性將它們撫平。
我踉蹌的走過去,那個動作我很熟悉,是我年少時常的動作之一,蘇羨總是喜歡擼擼我的頭髮。
我撲在他面前,小護士下來一跳,連忙要阻止我,陳醫師趕來將空間留給我和蘇羨。
“你說,你是誰?你在等誰?”我望著他,依舊是那麼耀眼的目光,沒有一絲雜念,在他瞳孔里我看到自己的狼狽。
“我在等你”蘇羨笑道,“我知道你會來找我。”他又擼擼自己的發頂,我心剛舒緩後又聽他說“我是葉子,你是我的蘇羨。”
那一刻我覺得我一定在做夢,這是一場最滑稽,最無可奈何的夢。我夢見蘇羨變成了我,而我變成了他。
陳醫師說,與其說蘇羨瘋了,準確是說蘇羨現在是精神錯亂,他因傷害我後無法接受這樣殘暴的自己,便把自己的身份捨去,把自己想像成了我,以此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你來帶我回家嗎?”蘇羨拉著我的手,不肯放開,“我等你很久了。”
我點頭,眼眶微紅,“好,我們回家。”
最後陳醫師幫我們簽訂了協議,醫院才肯放人,我在協議書上簽字,我是他的合法監護人,他的一切由我全部承擔,病人無論出任何事情都與醫院無關。
回家的路上蘇羨一直緊緊摟住我,不敢有一絲放鬆,我心裡不知是欣喜還是悲傷。喜的是他依賴我再也不會逃走,悲的是現在的蘇羨變成了我,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我年少時的動作。我看著他就像看到自己。
我帶他回到老房子,蘇羨說,“為什麼要住你家?”他指了指隔壁,“我媽會抓我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