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同見狀,暗暗鬆了口氣。
穆一賈將席香拉至身後護著。他雖瘸了一條腿,但背脊挺直,站在席香面前,仍似幼時那般的偉岸,將席香遮得嚴嚴實實的。
“待會兒,你就趁亂先走!”穆一賈低聲對她道。
眾人護著席香,面對這近百士兵,即便氣勢不如對面強悍,可都用自己的身軀擋在前頭,沒有一絲懼怕後退的意思。
席香只覺鼻子一酸,眼眶溫熱,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溢了出來。
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同方知同打交道的場景,彼時方知同試圖招安她,被拒絕後,他問她:“席姑娘,你明明有更好的前程,非得去做勞什子土匪,還是領頭的那個。說句不好聽的,日後這一群人若是落了罪被抓了,他們充其量只算從犯,尚可從輕發落,可你卻是主犯,非但不能從輕發落,還要重判!你說你一個姑娘家的,何必這般想不開?”
她當時未答,心中卻有些茫然的想道這是父親的遺願,昔年父親領著清風寨眾人落草為寇,可內心一直盼著天下大定,風調雨順,再帶著眾人下山過回尋常百姓的生活,她為人子女,自然該替父親完成他夙願,怎麼能稱作想不開呢。
如今再想起這個問題,席香卻有了更清晰的答案。
不僅只是為了完成父親遺願,更是因為他們待她一片赤子之心,她亦等同想報。
席香深吸了口氣,將眼中淚意強逼了下去,伸手試圖撥開穆一賈走到前面,怎知撥了一次沒撥開,再撥第二次,穆一賈兩旁的人索性緊緊貼住了穆一賈,乾脆一點縫都不留給她。
穆一賈回頭低罵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讓你走還磨磨蹭蹭的,我們這把老骨頭撐不了多久,再不走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席香悶聲道:“那就不走了。”
“你這怎麼就跟你爹犟得跟頭驢子一樣?氣死我了!”穆一賈氣得揚手欲打她,哪知席香卻趁他抬手間隙,彎腰鑽了出去。
眾人見狀,紛紛又欲上前護著她,卻被她手中那把戟刀攔住了。
穆一賈見狀,徒然一聲喝:“列陣!”
他話音一落,眾人便都以席香為中心站位,迅速圍成一圈,顯然是拼死要護著席香了。
陳瑜眯了眯眼,他常年在軍中訓練,一眼看出了這十來個人擺出來的竟是個以防禦為主的方圓陣。
一個看似不成氣候的土匪窩,竟會用兵家的方圓陣?
看來方知同摺子里寫的也不全是假大話。
只是,這些人,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以十幾人之力能抵抗他這一隊七十七人的精銳士兵?
陳瑜滿腦子問號。
方圓陣外坐著的陳令,也同樣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