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手裡捏著借據,生怕自己承了他們的謝,這借據便作廢了,連忙擺手搖頭道:“謝我做什麼,要謝就謝你們大當家,若是沒她,我才懶得管你們死活。”
席香看他一副財迷心竅的模樣,莫名覺有幾分可愛,不禁抿嘴笑了笑。“若無三公子,即便我在,大家只怕此時已是命歸黃泉了。”
陳令隨口問道:“若我沒倒戈,你們還真打算拼死頑抗?”
席香笑笑:“在祠堂樓附近埋了火-藥,若實在無轉圜餘地,我會引爆火-藥,與你們同歸於盡。”所以寨里的人沒事都不會往那邊走。
陳令:“……”
他這破天荒的善良一次,感情是救了自己一命?
陳令縮了縮脖子,有些不理解:“即便落入官兵,最多落個發配邊疆沒入軍戶奴籍的下場,何必搞同歸於盡這麼慘烈。”
“火-藥是我爹臨死前命我埋上的,原本防的是其他山頭的悍匪會來搶奪地盤。”席香聲音低下來,“當時我年紀尚小,二叔他們大都身上有傷,其他山頭的人若真的來襲,我們守不住。”
這廂她與陳令說話的功夫,那邊陳瑜則和謝禮謙在閒聊,得知謝禮謙全家五年前皆死於老虎山匪徒刀下後,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知謝四兄弟以後如何打算?若有需要我之處,盡可與我說。”
陳瑜性子沉穩謹慎,向來言出必行,不說虛話。能得他這麼一句話,不知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但謝禮謙只作揖道,“多謝世子美意,只是仇人尚在人世逍遙,血海深仇未報,不敢對未來抱以期待。”
他口中的仇人,指的是雷武。
雷武五年前從席香刀下逃走後,便一直在幽州討生活,直至半年前聽說朝廷有意派兵來雍州剿匪才回雍州,搭上了方知同,助他剿清不少匪徒,最後只剩下一個清風寨。雷武原本還想著能手刃席香替死在她刀下的兄弟們報仇,今日見到謝禮謙與陳瑜相識,陳令又倒戈清風寨,他便知報仇無望,乾脆趁眾人下山時,藉口去小解,溜走了。
直至下了山仍不見雷武回來,謝禮謙方才回過神這人是逃了。
但人既然活著,哪怕刀山火海,他也要將人翻出來,報仇雪恨。
陳瑜抬手在謝禮謙肩上拍了拍。“我還是那句話,若是有需要我之處,儘管開口。”
謝禮謙“嗯”了一聲。
此時天色將晚,陳瑜與陳令都住永安堂旗下的永安客棧。
清風寨眾人身上無錢,出城回清風寨顯然是遲了,不想夜宿街頭,只能厚著臉皮再找陳令借點錢。
席香摸了摸臉,正要開口時,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她:“大當家?”
席香循聲望去,只見瘦子躲在角落,正賊頭賊腦望著他們。看他這樣子,顯然是跟他們一段路了,確認陳令與陳瑜沒有危險後,才出聲暴露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