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歆不說話,但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
太后又道:“那席姑娘是救了你,可咱們也豐厚賞了她,算是兩不相欠了,你張口閉口的喊她姐姐實在有失體統,哀家就你一個女兒,你上頭只一個皇兄,沒別的兄弟姐妹了。”
趙歆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撂了臉,扔下一句:“母后才四十怎麼活得個九十歲的老嫗,張口閉口就是體統規矩,您既如此愛體統規矩,那就叫體統規矩過陪您吧。”便走了。
“你!”太后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敢相信趙歆竟敢這麼,一時間怒急攻心,尖聲道:“你給我站住!”
趙歆仿若未聞,反而走得更快了。
“簡直放肆,誰許她這麼跟哀家說話的?”太后氣得面色鐵青,抓起手邊一隻茶杯朝門砸了過去。
一旁伺候的宮人頓時跪了下來,同聲道:“太后息怒,公主只是年紀小,還不懂您的苦心。”
“年紀小?”太后撫著胸口,怒道:“哀家似她這般年紀的時候,已經將四書五經背熟了,待人接物,有禮有節,哪個見了不夸一句賢淑端慧?”
宮人跪在地上,只一疊聲道:“太后息怒。”
已經走出康寧宮的趙歆,聽到身後茶杯摔碎聲,也冷了臉。
直到回到自己宮殿,臉色才好看些。
伺候她的宮人才敢小心翼翼勸道:“公主,太后教您遵循宮規禮數,也為了您好。您不知道,當年筠姑娘整日在外拋頭露面,不知被多少御史官口誅筆伐,累得最後汴梁無人敢娶她,待字閨中直至25歲,才找了外地不知內情的人家嫁了。太后也是怕您會走上筠姑娘的老路。”
趙歆才緩和的臉色頓時又冷了下來。
那宮人低著頭,沒瞧見她的臉色,仍在勸道:“母女哪有隔夜仇呢,只要您好好同太后道個歉,太后定會原諒您方才那般的舉動。”
原以為回來當了公主,就不必再看人臉色過活,哪曾想孝道與規矩這兩個詞,隨便哪個壓下來,就能將她壓得透不過氣來。
何為孝道,何為規矩?
難道真要聽母后的話,整日這鎖在深宮中,習女德婦容儀態,對未來丈夫言聽計從,宛如提線木偶一般,毫無自主意識,才算孝才算守規矩?
不。
她費盡千方百計回來,不是為了當個身份高貴的傀儡。
要她一生只為男人而活是不可能的,這輩子,她只會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