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明知桂州戰事未停,他仍是冒著性命危險來桂州了,名義上是傳旨,實際上還不是想看看你平安與否有沒有受傷。”頓了下,歇口氣,陳珞又接著道:“結果得知你進了瘴林,我那沒出息的弟弟急得自己抱著狗就追進去了,找了足足三天沒合眼,在裡頭挖出人來,以為是你,他差點就急瘋了。後來他養的狗子嗅著氣味追往西戎,他也毫不猶豫就跟著去了,完全沒考慮他這個時候去西戎會有多危險。席姑娘,他豁出性命來待你,難道只能得你一句我明白嗎……”
陳珞細數著陳令做的這些事,樁樁件件說得抑揚頓挫聲情並茂,簡直是令見者傷心聽者落淚,席香越聽心中越難受,好半晌,才低著頭輕聲道:“我不知道他做了這麼多,若是早一點知道……”
早一點知道會怎麼樣,席香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她本就是內斂的性子,習慣用行動表達所思所想,此時讓她說些款款深情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席香背對著陳珞低頭,陳珞看不清她神情,只聽她聲音輕不可聞,便“咳”了一聲,道:“席姑娘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不要因此有負擔。”
他邊說邊探頭打量席香神情,見她雙眼紅了,說話的聲音便揚了揚:“席姑娘你你別哭啊,我真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訴你我那混帳弟弟替你做了什麼,你別哭別哭啊。”
席香正想解釋自己沒哭,不料這時忽聽裡間傳來陳令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陳二你給我閉嘴!”
這話音中氣十足,一聽就不是重傷的人說出來的。
席香一臉狐疑地走進去,陳令已經坐起來了,正打算穿鞋起來。
陳珞跟在席香身後,對著陳令擠眉弄眼。楊清韻也跟著進來,有些驚訝地道:“三公子你醒了?”
醒了,看這樣子,怕是早就醒了。
席香也不是沒受傷過的人,一看陳令這樣,就知道他沒什麼大礙了。回想起陳珞方才的言行,席香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語氣平靜的道:“你醒了我就放心了。”
陳令擠出了一個乾巴巴的笑容。
楊清韻見此情形也明白了過來,她到底是過來人,知曉此時應該留兩人獨處,便朝陳珞使了個眼神,陳珞會意,兩人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劉大夫替我換完藥後,我就醒過來了。”陳令撓了撓腦袋,在席香抿唇不語的注視下,心虛地低下頭,乖巧得像個認錯的孩子,“正好當時聽到穆瑛勸你先回去處理軍務,我就沒說話。”
為何不說話,無非是看在席香心中是他重要還是軍務重要。
穆瑛那番話說完,席香最終的選擇是走了。
陳令雖早已有準備,但席香真的走了,他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之後他沒心情搭理人,就索性一直裝睡了,不料會讓掌柜誤會這麼深,甚至把他二哥都叫來送他最後一面了。
他怕回頭這二哥又把家裡人都從汴梁招來,不得已只好睜眼和二哥打了照面,熟料招來這二哥一頓嘲笑:“席姑娘那樣的性子,就算是她親娘躺在這裡,她也會放下來先去顧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