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皇帝這一倒下,就躺了足足一天一夜才醒。
輔政大臣們沒敢再拿政務的事讓他擔憂,皇帝給他們放的權利一直很大,朝中事務他們自行商定後擬成文書上呈御批,只因這兩年皇帝年歲漸大,他們才將手上的權利又逐漸退給皇帝,讓皇帝自行定策。若有不妥,再上書提建議。
如今皇帝龍體抱恙,為了讓他安心靜養,幾位輔政大臣便又自行處理政務,去太清殿面見皇帝時,就撿了幾樁重要的事告訴他。
譬如,批了兵部調遣桂州四萬兵馬到幽州支援的摺子。
皇帝原本精神恍惚,一聽到這,頓時理智回籠,朝幾位輔政大臣急道:“調五萬人支援幽州,桂州守軍便不足三萬,若西戎來犯,席將軍當如何守城?”
這個問題,幾位輔政大臣早已互相商量過了。“桂州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席都統曾以不足一萬人馬守下雍州,如今率兩萬三千人鎮守桂州,除非西戎三十萬兵馬攻城,否則這城,他們決計是攻不下的。”
躬身上前一步答話的人了是鎮遠侯。
皇帝見著他那張臉,一股鬱氣冒了出來,偏又無法發作。
人家兒子也放在桂州呢,這麼大公無私,他這當皇帝的,難道還要比一個臣子還要偏頗循私不成呢?
皇帝疲倦地揉著眼角,道了句:“理是這麼個理。”
幾位大臣見他精神不濟,長話簡說,將政事都一一稟報過後,便告退了。
等他們退去,皇帝合上眼,朝殿內伺候的內侍溫聲吩咐:“請公主過來,朕有事和她商量。”
一刻鐘後,趙歆款款而來。
見皇帝面色蒼白,她眼底頓時浮上一絲關切,“皇兄,你身上哪不舒服?”
太醫替皇帝診脈,只說是一時情緒過激氣血翻湧所導致,平心靜氣養幾日就好,並無什麼大礙。
可眼下趙歆看皇帝,卻像是個久病不愈的病患一般,萎靡不振沒半點精神氣。
皇帝平時待趙歆真心好,相處久了,趙歆再硬的心腸也軟化了,她眼底的關切不是作假。
“要不讓太醫再過來看一看。”趙歆眼神掃向殿內的內侍。
那內侍躬身要退下,皇帝卻一抬手,制止了:“不必叫太醫,你們都退下。”
待殿內只有兄妹二人時,皇帝才道:“歆妹妹,朕記得你曾說過只要五年便有自信坐穩這把椅子。”
他拍了拍身下座椅,黝黑的雙眼裡映著趙歆的影子,“若我一直病著,你用三年可行?”
“一直病著?”趙歆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卻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如今戰亂未平,你若病著,易生大亂。若大梁的江山就此葬送在你手裡,百年之後你如何有臉面見祖宗及戰死沙場的將士們?”
“你且放心,我有分寸。”皇帝執著的問,“三年,行不行?若不行,你就歇了那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