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音,我回來了。」
他乾淨帥氣的樣子在一堆穿著校服的少男少女中格外顯眼,那淡漠的眸子看著她,似乎存在一絲溫柔。
奚澤現在應該遠在B市,洛柒音未曾想到一場大雨,讓她看見最不可能出現在此處的人。
這番場景只應出現在電視劇之中,周圍走動的人已經頻頻轉身看過來,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最是八卦。
他朝自己走過來,伸出手道:「順路接你回去。」
洛柒音一時間愣在原地,他家早就搬走了,自然不可能還順路的,而且還出現的這麼巧。
此刻她進退兩難,面前的少年……不,應該是男人,在不知道的時間裡他磨掉了原有的稚嫩,露出稜角。
就像一個獵者學會了主動出擊,學會了布網。
洛柒音覺得這樣想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那種預感很強烈……而且她並不願意成為獵物。
她眼底猶豫消失,站到了他旁邊,像對普通老朋友一般微笑:「真是太及時了,謝謝啊!」
越躲避,就越容易陷入被動。
並肩的兩人行走在雨夜,城市的霓虹燈渲染出一片彩色的雨霧,有些情緒錯過了最佳理清的時間,就變得模糊而無法辨別。
洛柒音不知道自己於奚澤意味著什麼,但是她知道對方於她……是朋友、患難中的幫助者、還有年少的憧憬……
時間最是殘忍,人類的意志無法與其抗衡。
七月時,她的父親還是離開了。
那個一生勞苦堅強的男人眼中閃爍淚光,早已瘦弱得如同朽木,他只給自己留了一句話:
以後不要……找像他一樣懦弱的人。
父親早就知道母親和她現在那個丈夫的事情,也知道她一直不滿這個家,只是他缺乏勇氣去當揭開的那個人。
「這不是懦弱……」洛柒音比誰都明白,「只是因為有牽絆。」
父親比母親愛孩子,做不到摧毀這個家,哪怕是假象。
他不想讓自己恨母親,因為知道生命接近終點,而她將來能依靠的……只有母親。
洛柒音握著已逝之人的手,似哭似笑,她死也不會再去找那個無情的女人,原以為對方只是不喜歡自己這個不優秀的孩子,卻不曾想她對這個家也沒有半點眷戀。
父親死後,他那些所謂的族人冒了出來,一邊唏噓,一邊要求著將他的骨灰帶回祖地。
還在背後議論著她不孝,居然選擇火化……
那個女人也來了一趟,渾身珠光寶氣,仿佛回到了年輕時代,她目露譏諷地說:「洛時臣那麼寵著你,他死了你居然連眼淚都不掉一顆,真是冷心冷肺。」
白幡在風中搖盪,洛家老宅的風冷入骨髓,這裡沒有她的親人,洛柒音根本沒有回頭看那女人一眼,只默默望著遺像,如同一尊石雕。
她對不起父親……
因為他曾經跟自己說要在死後將骨灰灑在故鄉的河裡,而她卻無奈地讓他回到這個充滿禁錮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