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忠頗覺有些尷尬,他和鬼打交道一般都是直接動手,或是好言相勸其去投胎,真是第一次與一隻美麗的女鬼心平氣和的聊天,就只差坐下喝一盞茶了。
他握拳抵在下唇咳了一下,說道:「我有事要與你說。」
長曦淡淡應聲:「嗯。」
張子忠道:「雙卿那丫頭……」
「張老,」長曦打斷他:「你可聽過卿卿談起與我相識的事?」
張子忠道:「不曾聽她說起過。」
這好像是袁雙卿的不可說,也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問起過,但他也能猜測到,她們應該相識在袁雙卿兒時。
他對徒弟的從前並不感興趣,他知道她曾過得苦,苦難沒有把袁雙卿磨礪成憎惡消極的模樣,而是讓她成為了堅毅善良的女孩。
也許,這裡有幾分是阿白的功勞?張子忠忽然有些感興趣起來,問道:「你是要告訴我你們是如何相識的麼?」
長曦淡淡道:「我們的故事,從不需要分享給第三個人,哪怕這個人是卿卿的師父。我只是想要在你說出那些話之前提醒你,你並沒資格質疑問難。」
張子忠並不生氣,挑眉道:「此話怎講?」
長曦道:「你以為你救了她脫離苦海?可是在卿卿離開袁府之前,我早已為她鋪好了路,若是她不跟著你來此,我也能帶著她隱居起來,過與世無爭的生活。只是世事無常,她既然能遇到你並且選擇這條路,我就沒有置喙的權利。」
張子忠表情嚴肅:「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並不耳背,也不糊塗,怎麼竟把我剛才說的話忘了?」長曦好笑道:「你並沒有資格問責,我想我說的很清楚。」
張子忠沉默片刻,道:「我只是怕你傷害她,事實上你確實越矩了,那孩子是把你當最重要的朋友,但感情是克制,不是傷害。」
「我沒有想過傷害她,」長曦踱步走到左邊,眼睛仍是望著前方,她的神色中有了一絲迷茫:「這陣子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是否放手去搏一個難料的未來,還是一直這般知足知止,不再向前。」
這話是什麼意思?張子忠聽不明白。
袁雙卿在床上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長曦回來,她不免有些懷疑長曦拿著水壺出去,並非是幫她燒開水去了。
袁雙卿咬著牙從床上下來,狠狠揉了揉額頭,搖搖晃晃推開房門,燭光傾瀉在台階兩邊的石墩上,袁雙卿看到了長曦留下的水壺,可是她卻不知所蹤。
袁雙卿心底無端升起一絲恐慌,長曦為何放下水壺就離開了?這不符合常理才是,她拿著水壺走到廚房,沒見著人影,不免陷入了許多猜測。
袁雙卿看著歸沐居的大門,這門每到天黑以後,冬銀都會把它關起來,這時卻半掩著,難道剛才有人來過?袁雙卿想著這種可能,便走過去拉開門往外張望,竟然看到旁邊有個下人站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