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銀第二個也是男孩,第三個才順心意生了個女兒,常樂就喜歡抱著她小未央、小未央的叫喚。
這般又過了五年,袁雙卿的身體開始變壞,她沒什麼大病,只是小病不斷,離不開草藥。
問了幾個醫術高深的大夫,他們告訴長曦,袁雙卿早年中過毒,折損了身體,只能慢慢拖著,藥石無醫。
長曦暫離回到冥界找了冥王,冥王沒說什麼,只是拿了生死簿來給她看,淡淡說道:「天命如此,你留不住她。」
長曦抬頭看著那幾個黝黑的大字,淚如雨下。
無子。早殤。
本以為可以白頭到老,可以看到對方掉光牙齒,可以握著她的手,看著她平靜老去。卻沒想到,只是痴妄。
一場大雪下的漫天遍地,所有的生機都被冰雪覆蓋,希望覆傾,人的心比這個冬夜更冷。等初春開晴,袁雙卿的身體卻越發為難,起不來身子,始終渾噩度日。
有時候,她精神好一些,會長久凝視著長曦。
她的阿白啊,晝夜守著她這個殘破的身子,永遠都噙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會在她淺眠的時候在耳邊溫柔低語,安靜了就勾住她的小拇指,仿佛在跟她說:放心,一切都還好。
但她自己清楚,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她活不長了,就好比這蠟燭燃燒已經到了最後一刻,除非時間停止,否則無論如何也留不住餘溫。
「阿白,」袁雙卿看著她,眼眸還是一如既往澄澈,只是往深了看,卻能捕捉到蒼白:「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
長曦撫摸著她瘦弱的手腕,認真道:「不醜,你最好看了。」
「言不由衷。」袁雙卿嗔道。雖這樣說,可是她心裡還是高興的,畢竟哪個女子不喜歡聽甜言蜜語,哪個女子希望自己變醜?
她生病後,長曦不動聲色將屋裡的鏡子全數撤走了,長曦說,梳洗的事她都要親力親為,自然不必要那東西。
她都知道的。
她才不過三十六歲,其實只是長几絲皺紋的年紀,若保養得當,還能看得過去。可她早晨洗漱時,卻分明看見銀盆里那張印入眼帘的臉,消瘦蒼白,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十來歲。
袁雙卿抬起手想摸一摸長曦的臉,長曦心領神會,微微低下頭,好叫她不那麼累。袁雙卿含著笑意,撫摸著這張從她十幾歲開始就再沒變過的面容,心底一絲絲的抽痛。
「阿白,我從前很害怕,我走後,你在這大千世界尋不到我的影子,終有一日會忘了我。可臨了了,我卻似乎都能放下了,若是以後出現了一個女孩子真心實意喜歡你,你也有點喜歡她,你們就在一起吧。我不忍看你顛沛流離,去尋一個無果。」
長曦搖了搖頭,眷念的在她手上蹭了蹭,睫毛顫動著,在她眼睛上留下大片陰影:「人終有輪迴,怎會是無果?不管是百年也好,千年也罷,我等你再轉世的那一天,我知道我一定會等到。我不怕寂寞,回憶足夠彌補你不在的這些空白。」
袁雙卿哀哀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