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墟忙依言將她扶起來,坐在冰床上托住傅欺霜的腰肢,讓她貼著自己。
傅欺霜整個身體都是軟的,就這樣閉眼貼著殷墟。殷墟覺得被師姐靠著的地方暖到發燙。
此時真想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說,沒有任何事物能打擾她們這樣倚靠。
但心中的警鐘還是敲響了。
殷墟垂下眸子,將手指搭在傅欺霜的脈搏之上,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師姐,你的修為……」
修道之人不怕冷,師姐叫冷時,她就覺得有些不大對了,這樣一觀脈象,師姐分明是修為盡失,已經成了一個凡人。
傅欺霜已經了悟,卻並不放在心上,微笑道:「能再見你已是很快活了,其它又有什麼要緊?」
殷墟柔聲安慰:「師姐,我定有辦法叫你恢復修為的。」
「不用多費心思,再練起便是了。」傅欺霜說著,輕輕咳了一聲,殷墟反應過來,連忙將她打橫抱起,脫離了冰床。
也怪她大意了,師姐現在是凡身,是萬萬受不得寒氣的。
傅欺霜乍一被殷墟抱起,心中有些羞意,但一來自己確實沒力氣走動,二來也是潛意識不想離開她的懷抱,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反而將手指搭住了殷墟的肩頭。
她只覺得那肩骨有些膈手,便輕輕撫了一下,只這一下,就讓她心疼起來,淡淡地說了一句:「瘦了。」
殷墟嘻嘻一笑:「我這陣子減肥。」
傅欺霜憐惜道:「減什麼肥呢?再瘦便是皮包骨了,怪嚇人的。」
殷墟眨眨眼,呆呆地說:「那我增肥,以後師姐摸起來也舒坦。」
傅欺霜:「……」
這話題她實在不想接口,便瞧瞧四周,這裡有遍地的花,五顏六色,奼紫嫣紅,遠處是山的輪廓,線條柔美,卻是不大熟悉,於是問道:「這是哪?」
殷墟道:「師姐可還記得巫溪?」
「巫溪……」傅欺霜喃喃念著,慢慢就皺起了黛眉:「這是巫溪?」
「正是。」
「我記得我被……」傅欺霜沒有再說下去,轉眸看她,不大確定地問:「我沒有死?」
「我將巫溪擱在山河圖裡,已至百年,」殷墟停頓了一下,深深地望著她:「師姐,你已沉睡了百年。」
傅欺霜格外震驚,不大敢相信,偏殷墟又一本正經,不像是在哄騙她。
她冷靜地梳理了下頭緒,許久才有些落寞的呢喃:「白雲蒼狗。我這一睡一醒,竟已是這麼久了嗎?」
殷墟動情地說:「師姐,無論是多久都不要緊,一切都過去了。我只知道,我們以後有十個百年,一千個百年,甚至一萬個一百年,萬萬個一百年。只怕你到時候面對我的臉,都有些厭倦了。」
傅欺霜本有些酸楚,只覺得若真過了百年,那自己豈不是缺席了師妹這麼多年的人生,如今見她說出這番話來,瞬間心裡便暖融融的,一絲遺憾也沒有了。
傅欺霜微笑道:「雖不能與你共同度過這段歲月,卻不妨礙我感同身受。所以,你要一五一十的將這些年的每一天都說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