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堔,」傅欺霜沙啞著嗓子,細細喘了一口氣,溫言溫語:「你不想這樣的,對麼?」
「是,」季淮堔摸著眉心,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我想阻止他的,可是,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對不起,我其實不想傷害你的。」
傅欺霜盯著他的眼睛,輕聲詢問:「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他是……」季淮堔下意識就要說出口,喉嚨卻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一樣,他跪倒在地,手捏著脖子,想試圖呼吸,臉上的青筋暴起。
傅欺霜面無表情地看著,等到對方的掙扎漸漸停止,方才冷聲問道:「你是誰?」
季淮堔抬起頭睜開眼睛,雙眸的黑色更加深沉,那張臉上的表情既痛苦又極度冰冷,他邪氣一笑,發出不屬於自己的蒼老聲音:「我既是他,也是蜉蝣老祖。」
傅欺霜皺起眉頭,眼裡水波瀲灩,卻是一時無聲。
蜉蝣老祖瞧她這模樣,便戲謔道:「怎麼,看你的樣子,明顯還記得老夫啊。」
傅欺霜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你竟然沒有死在翻天印下……你是怎麼控制住季淮堔的?」
蜉蝣老祖嗤笑一聲,沒有立即回答她的疑問,而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右手勾住她的下巴,讓她的臉面對自己:「別白費力氣,就憑你這修為,想衝破我給你定的穴道?痴人說夢呢。」
傅欺霜愣了一下,暗中遊走的靈氣散去,臉上亦浮現出被戳穿的狼狽,但很快又恢復了鎮靜。
「蜉蝣,我們無冤無仇,清河鎮時你便刺我一劍,不管如何,也算是兩不相欠,你又為何捉我來此?」
「你既想知道原因,我說了又何妨,」蜉蝣老祖嘿嘿一笑:「季淮堔他,一直肖想師姐你呢,我作為他的一部分,自然要幫他得到他想要的。」
蜉蝣老祖臉上忽然陰晴不定,黑色與白色的氣體一起在眼中翻滾,是季淮堔的本體靈魂在排斥他:「你住口!我從不曾要求你做這些,只要我還在,你就休想用我的身體為非作歹!」
「你可真是嘴硬啊,可深夜裡為情所擾的時候,你又是怎麼求我的?你若真是為著你傅師姐好,我根本不可能將她帶來,要知道這本就是你的軀體。」
「住嘴!」
蒼老的聲音哈哈大笑:「你認了吧,我是你,你亦是我,我是你不能呼之於口的黑暗,從我進駐你靈魂的那一刻,我們就註定永遠被捆綁在一起,只有你死去我才會消散,你既沒有勇氣自裁,又說那些虛假的正義之言作甚?」
顯然,蜉蝣老祖的話起了作用,兩個靈魂互不相讓的碰撞發生了變化。
季淮堔的靈魂在不可抑制的顫抖,他在猶豫,而猶豫使黑暗更加容易地開始侵襲靈魂本源。
傅欺霜心中焦慮,若是季淮堔的身體真被蜉蝣的意識占領,她恐怕等不到師妹前來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