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緊閉的少年嗓音沙啞,仿佛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與悲傷。
如同溺水之人,緊緊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將全部希望傾壓其上,又憂那稻杆脆弱,怕自己沉重的身軀將稻杆壓垮。
只能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從唇齒間輕聲嘆息。
「游游,你是在偷親我嗎?」
謝子游:「!!!」
這傢伙究竟睡著還是醒著?!
謝子游猛地朝外縮了縮。
他全身心警惕到了極致,一副隨時準備逃跑的姿態,隔著厚厚石壁悄悄豎起耳朵,眸光死死鎖在關珩身上,將少年身上的細微變化盡收眼帘。
長久的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山洞內漸漸盈滿山風,呼嘯聲欲烈,繞柱而旋,遙遠的天外隱約傳來一兩聲幽鷺清啼。
關珩卻依舊是一副深度昏迷的模樣。
謝子游悄悄鬆了口氣,眼帘微闔,如羽長睫落下,擋住透著疲倦的桃花眼。
沒醒就好。
那些細微的低喃,也許是無意識的舉動,如同高燒之人恍惚中的囈語。
把藥送到,他可以回去了。
但轉身欲走時,謝子游又忍不住豎起耳朵,去捕捉空氣中含糊的囈語。
少年的嗓音極低,唇齒無聲張合,嗓音有氣無力,還不如盤旋的風聲響亮,謝子游凝神傾聽半天,心頭越來越差沉重。
他只能聽清一個詞,一個重複最多,幾乎句句提起的詞。
「游游。」
「游游……」
「游游……」
一聲又一聲,喚得謝子游心頭劇顫。
那麼微弱,卻又堅定不移,因唇齒不清而略顯模糊,語氣中卻帶著滿滿的柔情蜜意,幾乎能將寒冰暖化為春水。
謝子游狠狠舔著後槽牙,一時間倉皇無措。
笨蛋主角,你的游游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啊!
輕微如蜂顫的低音,連續不斷傳入耳中,化作一根又一根細針,輕輕蟄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掀起一片酸麻。
謝子游被逼得幾乎想捂住耳朵。
可雙手像是灌了鉛,僵在身體兩側,連指尖都僵硬著,絲毫無法移動。
他定在原地,那些囈語隨著風聲,一串串穿過耳膜,清晰地傳進腦海。
「游游啊,」關珩嗓音微啞,無聲無息低訴著,「能不能不要走……」
滿滿的不舍和無奈,甚至隱隱雜著一絲懇求。
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捧著世間最美麗、珍貴也最脆弱的瓷器,連撫摸都不敢重手,呼喚都不敢放聲。
謝子游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