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皓奪門而出時, 謝珩正因扯到傷口而縮成一團, 他一邊嘶嘶抽氣, 一邊焦急地對床邊面色擔憂的許婉兒說:「去、去追他, 別讓他走。」
「不, 」許婉兒不假思索地拒絕道, 「謝大哥,你傷口滲血了, 我再幫你包紮下。」
「別犯傻。」
謝珩俊朗的五官因痛苦而擰在一起,一雙烏眸卻明亮如黑曜石,苦口婆心道:「沒必要——嘶!!!」
劇痛驟至。
仿佛渾身每一根骨頭被細細碾壓, 又被鋸齒寸寸磨過,藤蔓蔓延,纏上四肢, 銳刺扎破皮膚, 順著血管鑽入經脈, 尖銳末端對準柔軟脾臟,一點點按壓下去。
謝珩一把攥緊被褥, 無聲倒落。
這次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視線近乎模糊,謝珩咬緊牙關, 尖銳的疼從牙齦處蔓延開, 卻無法與蔓延至四肢骨骸的痛楚叫板,耳畔一陣嗡鳴, 少年喉頭隱隱泛起一絲腥味。
他恍惚聽見了狗叫。
是幻聽吧?
還是說, 許婉兒?
……呸。
謝珩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
人家姑娘好心好意救他, 收留他,照顧他,他竟然幻聽姑娘家學狗叫?
嘶,好痛!
……可是真的有狗叫啊!
……
謝氏府邸中,謝子游有口難言,乾笑著看謝彭將琉璃劍骨連同幾根雞骨一同握在手中,丟了又撿,撿了又丟,心頭幾乎飆血。
那棕色小狗每一口都仿佛咬在他心尖上,清晰的磨牙聲尖銳刺耳,每磨一下,謝子游胸口便抽痛一下。
他全部心神匯聚在被狗叼走的骨頭上,恍惚中聽見謝彭說了什麼「柳河坡」,「秘空古境」,他全部點頭,連連道「好」,只求這傢伙早點滾蛋。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謝彭終於起身告辭。
謝子游幾乎喜極而泣,露出當天第一個真摯的笑容,歡喜雀躍道:「堂兄慢走。」
不送!
系統在他腦海中無奈地聳聳肩,幽幽嘆出口氣。
強撐著笑臉,送走謝彭跟他的狗之後,謝子游三步並作兩步,倉皇奔到屋角,從一片被尖銳狗牙咬斷的雞骨頭中挑出琉璃劍骨。
他無限心疼地扯過袖口,用綢緞將靈骨上的口水小心擦淨,白皙細嫩的手在骨面上連連撫摸。
還好,沒什麼明顯的齒痕。
謝子游心中直犯嘀咕,想著幸好這玩意兒質量過關,沒讓那隻狗咬成兩截,否則他哭都沒地方哭。而且等來年,主角殺上門來,一旦從反派體內刨出一根帶齒痕的骨頭,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