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嘴,謝子游忽然大踏步走入木屋,來到趙如皓身邊。
「好久不見啊。」他笑道。
趙如皓定定地望著謝子游,目光在謝子游依舊精緻如往昔的面頰上停頓片刻,忽地錯開視線。
青年語氣喟嘆,隱約帶些欣羨道:「是啊,很久不見了。」
「你是不是想見許婉兒?」謝子游坦言道,「我們不知道你每回都來,否則不會將你一直攔在門外的。你等著,我去告訴她——」
他話未說完,卻見趙如皓眸光浮動,隱現悲戚之色,輕輕搖了搖頭。
多年未聽的名字,猝然落在心間,依舊能掀起驚濤千萬。
數十年前,在秘境中,少年做了一場大夢。
夢中他如願以償,娶得許婉兒為妻,卻鮮少再見到少女如花笑靨。夢中的他蠢笨又嘴硬,總是在做錯事,許婉兒雖然嘴上不說,目光中的失落與悲戚卻與日俱增,沉甸甸的,宛如千丈深海,壓在趙如皓胸口。
我為何要這般對她?
趙如皓茫然思索,猝又悚然想到:難道,我從前便是這般待她?
南柯一瞬,懵懂的少年眨眼間長大,他將夢中事件逐一羅列,逐條反思,一遍遍告訴自己不可如此,他要娶許婉兒,要待許婉兒好。
可當他興致沖沖,衝出趙家大門,欲尋找許婉兒——
少年站在嘈雜路口,面對著熙來攘往的街頭洪流,茫然呆滯,不知該前往何方。
那一瞬間,趙如皓突然幡然醒悟。
……醒悟得太晚了。
趙如皓不想放棄。
他咬緊牙關,花費數年時光,尋到玄靈宗的山門,又苦苦打探到入宗的方法——最終被攔在天絕風揚陣之下。
陣中颶風咆哮,飛沙走石,匯成洪流。
如此天威之前,趙如皓髮現自己宛如一隻螻蟻,只能苟延殘喘,竭力拖延。
——卻在拖著傷痕累累的軀體,失敗而歸時,猝不及防,聽見她的消息。
「這只是門內弟子尋常練習的小陣,連這個都過不去,玄靈宗怎會收下你們?」
「今日的仙門大會上,內院的靈劍仙子許婉兒入「天覆陣」,只用半個時辰便破陣而出,而且毫髮未傷,連一絲裙角都沒損壞——那可是動搖天地之勢的大陣。你們啊,差得太遠,還是耐下心來提高修為,別總幻想著走捷徑了。」
靈劍仙子,許婉兒。
……原來,在離開我身邊之後,她已經出落的那般優秀。
回憶如海,深沉苦澀。
木屋內,趙如皓微微闔眼,又很快睜開,輕聲問道:「她……現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