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可能有人注意到我,所以我肆無忌憚的踩著樹稍上下翻飛,靈魂多重我就多重,被踩過的樹葉不會比被風拂過動得更厲害。
正常情況下,被家養過的貓咪不會往森林深處去,我在山腳下轉了幾圈,看到了幾隻髒兮兮的野貓,但是沒有它。
才一夜而已,貓咪會跑去哪裡呢?
我一邊想一邊繼續走,經過一片倉庫時看到一群黑西裝和一群穿著迷彩的蒙面人激情火拼。
好吧,這裡大概就是那個所謂的油庫。
我站在樹上看了一會兒,黑西裝和迷彩服各有勝負,最後誰也沒能奪取這個據點,看兩邊頭領的樣子,也許是在打電話呼喚幫手增援。這麼大的動靜,就算貓跑進森林也會被嚇出去,我決定換個地方碰運氣。
這隻貓,最初是從擂缽街抱回來的,它會不會又去那裡了呢?
繞開充斥著暴力和血腥的地區,我快速離開森林,經常蹭飯的咖喱店已經關門謝客,私以為老闆這樣做是明智的選擇。
社會失序時人類會以何種姿態生存,現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手無寸鐵的普通民眾早就躲進家裡不敢輕易出門,大街上隨時會有不同的黑幫成員不分場合互相射擊。一些混混趁著這個機會渾水摸魚,盜竊、搶劫以及其他並不想描述的暴力事件充斥在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
與我剛剛到達橫濱時相比,此時我仿佛身在地獄。
在我的視線中,幾乎每一個街角都站著三四個眼神迷茫的死靈,有些已經被妖怪寄生,瘋狂刺耳的噪音、旋轉的眼球以及畸形的身體遍布大街小巷。
再這樣下去,地獄的風穴就會打開,會死的不再是某個個體,而是整個城市。
——這就是人類,除了被玩弄的價值外毫無意義。
——痛苦、各種痛苦;悲鳴,各種悲鳴;哀嚎,各種哀嚎。悽厲的尖叫像是懸崖上永不止息的鷹鳴,周而復始永不止息的啄食著罪人的肝臟。
——滿溢吧……滿溢吧滿溢吧滿溢吧滿溢吧滿溢吧滿溢吧,周而復始之七,聖杯中的液體即將溢出……
不知從何處發出的聲音環繞著我,天空與太陽的顏色仿佛調換,眼前眩暈般交織著晦澀的光與影,好像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即將突破關隘,我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以及胸口仿佛重壓的窒息感。
“喂!你怎麼在這裡?沒事嗎?”曾在咖喱店見過的紅髮男人半扶半抱著將我拖進陰影,冰涼的水潑在臉上,這才發現眼睛因為長期保持睜大的動作而無比乾澀。
胸腹間不斷上涌的滿溢感逼得我直奔最近的垃圾桶,此刻我發誓要與它相親相愛永不分離——在我吐光胃裡的東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