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裡的光黯了黯,他笑著回答,「你多想了。」
「一個願意拿出時間和耐心沖泡咖啡的男人是個浪漫的男人,是懂得品味生命的男人。這種男人很有耐心,但太有耐心的人同時又是個很有野心的人,那這個男人就真的很可怕了。」東方水水再抿了一口,品嘗到了一種憂鬱的香氣。
藍山咖啡就是有那麼一種憂鬱的氣質,這種憂鬱有種讓人迷戀的魔力,就像喝酒,會醉。
其實喬時藍周身散發著的篤定、淡雅、超脫的氣息何嘗不是如品一杯藍山的感覺一樣。
「喬時藍。」第一次,東方水水喚了他全名。那不過是他母親的姓氏,姓喬。真實的他,應該叫做,藍 •盧克斯•大衛•美第奇。
而他沒有回答,他只是一笑,那富於魅力的一笑,與往常有了不同。那樣的笑,多麼的耐人尋味,仿似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令人浮想聯翩。其實這樣的他才是面對世人的他吧!
「你和顧知行很不同。」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談起了顧知行,「你就像有過許多人生經歷的人,從面容到心境都是靜的,淡的,你就像一條河,靜佇在時間的線上,細細地品味現世的紛擾。」
「年輕的男人和你相比,不過是醞釀到半途的酒,即使底子再好,卻也少了醇香;而你,就像揭開蓋子的酒罈,滿屋的香氣把人的靈魂也勾走了。」她往他的方向靠近,閉著眼睛去撫摸他眼角和嘴旁的笑紋,她不由地也笑了,「你看,連這樣的笑紋也是勾人的,於你,它們代表的是時間沉積下來的經歷、感悟、氣質,甚至可以說是財富,而並非蒼老的印象。其實,這一切,我都很喜歡。」
這也是她第一次談及喜歡,大方地承認,她是喜歡他的。他的心緊了緊,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是不是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因而要離開他了?
所以他不可以接她的話。
喬時藍站了起來,空調開得有些低了,他把溫度調高了些,再把CD退了出來,換上新的。原來放著的《時光流逝》的曲子仍在彼此的腦際徘徊。那是卡薩布蘭卡里,英格麗褒曼飾演的女主角伊爾莎坐在鋼琴前,讓山姆再替她彈一曲《時光流逝》,那是她和男主角里克舊日流逝的最美的時光。
「There are so many towns in the world,there are so many pubs in the town ,she goes in mine。」喬時藍用英文低低地念著。
是啊。「世上有那麼多的城鎮,城鎮有那麼多的酒館,她卻走進了我的。」東方水水在心裡默念,似是明白了喬時藍對她深藏的愛意。
屋廊里,播放著迷人的爵士樂,配一杯咖啡,靜品一段時光,那已是自己生命中,自己的俗世里流淌過的最寧靜的那一段河流。東方水水看著喬時藍的背影,默默出神。
她已經聽見了烘烤咖啡豆子時,咖啡豆爆裂的聲音和香氣。她再次看向喬時藍手中的活計,原來是如此的繁複。他要用多少的心思,才能替她在一年的時間裡煮了那麼多不同的咖啡,而不透露他自己的半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