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敏從很早以前開始就再也沒有想過死這回事了。她要努力地活著,為了自己愛的人,為了愛自己的人,也為了自己。而現在, 她還有了更重要的原因——為了孩子。
杜思敏最近忘記什麼都不可能忘記注射藥劑,為了孩子和自身的健康, 她對待自己比任何時候都要小心。而對於讓她能有機會擁有孩子,甚至有機會像普通人一樣活著的花箏,杜思敏發自心底地想要感謝。
當然,這樣的恩情並不是感謝就能報答的,鑑於最近對方和花簇僵硬的關係, 杜思敏覺得自己應該為改變這種情況出一份力。
平日裡都是由花簡來為杜思敏注射針劑的。對於自己的妻子,伯爵向來無微不至,沒有重要的事都不肯離開她的身邊。不過,被父親召喚一定算得上是重要的事,花簡這兩天去了帝都,只能將妻子暫且留在了潁州。
杜思敏身體雖然病弱,但性格獨立,通情達理,自然不會對此有什麼怨言。而且有好友兼姐姐花簇的陪伴,她也不覺得孤單和不安。
為自己注射完藥劑,杜思敏看了看冰箱中僅剩的一支,猜想著花箏這兩天大概就會給她送來下一批。每周只要注射一次就能讓她保持完全健康的藥物,不止是杜思敏就連醫生們也嘖嘖稱奇。他們無不希望開發出這種藥物的人能將之大規模地生產,爭破腦袋想要去說服對方授權配方,甚至希望杜思敏能夠幫忙溝通一下。
對於這種病症,沒有人的感受會比患者更深刻。
綜免徵至今都沒有特效藥以及有效的治療方法,病人度過難關幾乎全憑運氣。杜思敏是不幸的,卻也是幸運的,因為大多數家庭既沒有能力也不願意不計成本地救治病人。所以她是世上少有得了此病還活過二十歲的人,大多數患者在成年之前就去世了。
然而,杜思敏沒有去勸過花箏。她並非不憐憫其他與自己一樣患了這種病的人,可理智上她十分清楚,能夠在短時間內開發出的特效藥,生產起來或許根本不像大家以為的那樣簡單。
她雖然不是很了解花箏,但從不認為她是那種會對他人見死不救的人。如果這種特效藥真的是能夠大規模生產的東西,又何必要等自己去勸呢?
杜思敏隱隱感覺到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技術難關,作為被救助者又有什麼資格再去向她要求什麼呢?說她自私也好,狹隘也罷,在獲得花箏明確的回覆之後她就再也沒開口提過這件事。
只是,不再開口提不意味著杜思敏不好奇,對於困擾醫學界大佬多年,卻被霍爾曼博士輕易攻克的難題,她還是頗有興趣的。霍爾曼是知名科學家不假,但畢竟從未聽說他涉及綜免徵的研究,突然那麼及時地開發出特效藥難免讓人疑惑。
杜思敏走了一會兒神,之後小心地鎖上了冰箱——這些針劑現在對她來說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夫妻倆自然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就在她打算去約花簇散散步的時候,室內響起了門禁應答器的聲音。
這種時候會來找她、能來找她的除了花簇和貼身的女官之外應該再沒別人。
杜思敏幾步走到門邊,打開應答器屏幕,看到的卻是花簇的貼身護衛那張冰冷的面具。她知道對方是誰,忙不迭地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