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面是一大片光燦清晰的鏡面,身後則是更大一片透光不透景的白色磨砂窗玻璃。室外天光經過霧化投進來,讓鏡中的她,五官、衣飾等細節,因為逆光而變得模糊;同時,由於柔光籠罩的緣故,她的身體輪廓、頭髮等邊界部位,則變得跟周遭環境似溶非溶。稍一分神,場景就會變得相當迷幻。
判斷力剎那又失了真。戴巧珊重新捧起一捧冷水撲到臉上,“嘩!”,然而,睜眼之前的瞬間,她還是忽然感覺到不妙。
眼睛是重新睜開了,她又一次看到了鏡中的自己,以及自己身周迷幻的光斑。
有水珠從眼瞼滑下,她衝著鏡子本能眨了眨。視界明暗交織的剎那,景笛出現了。
他遞來一張紙巾,聲音溫柔:『怎麼這麼久?是不是又‘出不來’了?』
戴巧珊怔了怔。他在鏡子裡,貌似又在她身後。但仔細察看他的眉梢眼角,她忽然忘了自己在觀察什麼、猶疑什麼。她放下心,接過他的紙巾,擦擦眼,苦笑道:“有點兒亂!”
景笛理解地寬慰道:『不著急,先捋捋。你來告訴我,你生活里都有什麼人、跟你什麼關係,我來糾正。開始吧!』
戴巧珊:“生活里,你是我男朋友,但你有妻子,叫‘耿雪’。你跟她相親結婚,父母做主,沒有感情基礎。她家境不錯,但和你的性格、興趣、三觀完全不合;結婚5年,你們一直相互冷暴力,都很痛苦——那你們為什麼不離,最後還會和好呢?就因為你跟我好了,覺得虧欠她,加上最近3年來,她在你父母面前扮演了一個好兒媳?我感覺,邏輯不通啊!”
景笛笑,無奈搖搖頭:『邏輯不通是對的——你剛說的都是戲!戲的邏輯不通,是編劇的鍋——好啦,其實也不怪編劇,《此情可待》本來主要講的就是那兩口子的事兒,一大看點就是他倆的矛盾!但不管怎麼矛盾,最後大都得回歸主旋律!你是女二,配角!主流價值觀不會在意第三者的‘邏輯’,你最後配合放‘他’走,是對你這個角色最好的保護!』
戴巧珊清楚了,卻又更迷糊了。她胡亂點頭:“也就是說,生活中,你是演藝明星,不是戲裡的職業經理人;然後——你就是我男朋友,也沒結婚?”
景笛敲她腦袋:『錯!我不是你男朋友,我只是和你一起拍戲的搭檔!』
戴巧珊暈乎一陣,好像有了點頭緒。她說:“噢,對。是這樣……”
景笛:『記住哦!還有呢?』
戴巧珊:“段導是我老闆;外面跟段導聊天那姑娘,蓓蓓,是你小妹;我家裡……去年底,你媽來北京投奔你。但你還沒來得及在北京買房,又忙著拍戲,所以,我請她老人家暫時跟我住一陣。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