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業閒閒看著她:“你的演技,我不擔心。這一部出去,你今後跟好演員、好導演合作的機會會越來越多——我關心的是,你會不會‘進去’了,就‘出不來’。剛才的情況,還有,”他頓了頓,“之前出現過的情況,會不會再出現。”
他聲音輕,語態卻諱莫如深強調了“之前”兩個字。
聽到點兒不好的因素,戴巧珊這才有著力點把自己沉下來,舉手發誓:“您放心,我就是打,也把我自個兒‘打’出來!”
段正業失笑。然而也就一瞬,他的目光又轉入慣性的冷峻。
透過十二樓的窗外,他心不在焉地望了望霧霾沉沉的夜空,輕吸一口氣,說:“還有一件事——蓓蓓那孩子,你多擔待。可能這兩天她會有情緒——我逮空再說說她。”
戴巧珊聽得雲裡霧裡,忙著點頭。
段正業慢慢解釋:“剛才,慶功宴,她一個人就去了。臨到會場進不來,打我電話,讓我出去接她——被我一頓罵!”
戴巧珊不敢響,段正業接著說:“起頭就跟她說過了,這一段兒多陪陪你;慶功宴,哪有老闆不出席,助理自己跑過去?算什麼?何況,她來這半年,正經事兒不做,就滑一張嘴——人家都怎麼跟我說她!說她‘機智’、‘小腦瓜機靈’、‘嘴兒巧’,你說這都什麼詞兒?她自個兒也聽到過,不反思為什麼不是‘踏實’、‘靠譜’、‘勤快’,還挺得意!”
戴巧珊點頭,卻沒接話,單是拿手輕拍他的肩,以示寬慰。
段正業默了一陣:“這種孩子,心太浮。她以為她想什麼,別人看不出來似的!話說回來,我和她也就是遠親,多少年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突然來找——要是個踏實的孩子,倒也沒問題……得,反正,你能教就教教她,這一行的生存法則;教不了就拉倒,跟我說一聲,隨她去——甭顧忌我跟她‘親’不‘親’的,好吧?”
戴巧珊深思著問:“那她後來進去了嗎?”
段正業停了停,冷冷笑笑:“沒見著!我讓她找別人兒——她不是自以為跟那些小花小樹、經紀人都挺好嗎?看誰搭理她唄!”
戴巧珊無奈望著他,段正業收起怒氣,會意答:“反正我走的時候,還沒見她進來。”
戴巧珊:“那她……”
三里屯的路燈光下,牧蓓蓓補過妝的臉,再故作冷靜,也已經怒到僵化。
她站在路邊一棵楊樹下,穿著一條大紅色的繃帶連衣短裙,外披一件紫色長風衣,光著腿腳蹬著一雙大紅色高跟鞋。
每起一陣風,她就禁不住渾身哆嗦。她右手挽著肩上的卡柏男孩,左手煩躁地刷著手機,微弱的手機光映照下,她描得粗粗的眉毛越鎖越緊。
微信界面上,又一個紅色驚嘆號,系統提示“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請先發送驗證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