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珍的表情戲劇性轉換,高興,又壓著,高興得不痛快,紅包別彆扭扭接過,一捏,笑意大了些,說:“唷,嗬……過清明節呀?”
戴巧珊腦仁兒疼,剛要解釋,王芳珍立馬大聲笑著搶白道:“我開玩笑!您看您,真較真!哈哈哈!謝謝您嘞!”她轉身回自己房間,樂呵呵拿出一個布包,“存銀行去!戴老師,那我要出去了,您怎麼辦?還去‘刷組’嗎?”
戴巧珊微微一笑:“不用。段導說,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咱不用再過以前那種奔波的日子了。”
王芳珍手下一停,慢慢迴轉身,眼裡的笑容閃著忽明忽暗的光——老樣子,看得出她的高興是真的,但這種高興里似乎又摻雜了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她大叫一聲:“真的?!”接著便小跑過來,接著道,“就是說,您紅啦?!”
戴巧珊想到昨晚段正業說她“翻身農奴把歌唱”,噗地笑出來,卻緊接著又鼻尖一酸,腦袋被王芳珍的熱情烘得發暈。她感覺有些不好,儘管王芳珍看起來這麼淳樸、善良、以她為榮。
她稍稍後退,避開王芳珍火一樣熱烈的崇拜目光,笑說:“沒!遠著呢,就是今後工作多一些。”
王芳珍:“那也夠好啦!哈哈哈……”
這一刻,兩人嘮著關於“未來”的暢想,親熱如母女。同一時間,戴巧珊連續打電話發簡訊都不肯搭理她的牧蓓蓓,正膽大心細地安排著一場會面。
會面不太順利。江凱旋早上才看到郵件,直接問她哪間醫院;她回說一言難盡,想當面談;再之後就是一個自稱“江凱旋助理經紀人”的ID回她,說江哥白天有通告,中午12點左右可以空出10分鐘,要是不夠,就晚上8點以後再說。
她當然同意那個“8點後”的方案。
心情亢奮坐不住,便踩著高跟鞋到處捱時間。終於,天黑盡,快8點了。牧蓓蓓再一次回到東三環北路,目光順著那座“W”開頭的酒店大樓往上,爬過它星羅棋布的房間燈光,仰望到大樓頂端跟星空相接處。
仿佛那兒,即將有神明下降。
大堂就在前面,越過下客坪前造型精巧的噴泉,再往裡走,滿眼浮華金光閃閃。直射人眼的水晶燈光,反射照明源的玻璃炫光,裝潢元素里肆意濫用的金箔光,象徵住客品位的牆面彩繪光,連悶不吭聲黑黝黝的地板面,都有細微的大理石紋理反光……牧蓓蓓眼睛被這些光晃得有點花,心也有些瑟縮。
她下意識看看自己的行頭。跟昨晚一樣的紅色繃帶連衣短裙,配能把腿打出灰藍色透肉陰影的薄絲襪,踩昨晚那雙紅色高跟鞋,外披一件黑色長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