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蓓蓓:“我……”她忽然腦子裡像是靈清了點,拿出自己認為對的姿勢朝這二位微微鞠了一躬,端出她的漂亮笑,“兩位老師好!我叫牧蓓蓓。”
隨著她住口,現場出現凝固的冷漠氛圍。她有點尷尬,眼鏡男笑了,問:“年齡。”牧蓓蓓啊了一聲,說:“25!”空氣中再次出現裂痕,她怯生生補充,“周歲!”
“噗……”對角線兩頭蹲守的人群里各自傳出輕聲的失笑,這聲大大方方領笑似的“噗”,則是眼鏡男發出來的。他雖然戴著眼鏡,笑的時候甚至還拿手遮了遮嘴巴,神情里卻有種難以言喻的猥瑣。
牧蓓蓓茫然中聽他繼續提示:“身高、體重。”
牧蓓蓓又啊了一聲,盡力冷靜補充:“身高168,體、體……三圍92、63、91。”四周又響起低低的笑聲,她渾然不覺自己哪裡弄錯,因為隨著笑聲,後面湧起的卻是低低的“喔哇——”顯然是稱讚。
於是,牧蓓蓓放鬆不少。疲憊男難得有興致又掃了她一眼,說:“你會什麼,來吧。”
這一次,她的大腦很快接上了線,說:“我給老師們朗誦一首詩,《再別康橋》。”沒人打斷,她便站好丁字步,兩手握在胸口,身心飄向近代那座她沒見過真身的橋,全情投入,“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輕輕地招手,”她說著便朝遠方揮了揮她白亮的胳膊,“作別……”
沒念完,四面炸出幾聲爆笑。牧蓓蓓一愣,迅速收回手臂,眼看面前桌子後的兩個男人。那二位憋笑臉都憋紫了。
她羞惱,突然恨起來。她好歹也進圈混了小半年,怎麼就沒想過試鏡要怎麼弄?成天圍著那個魂不守舍的女人打轉,耽誤多少工夫!段正業說會讓她教她演戲,那女人什麼時候教了?她是死的嗎?
她熱血湧上腦門,暈了一下。幸虧暈得不厲害,她很快站穩腳跟,眼鏡男又來保駕護航,說:“詩甭背了,你唱個歌兒吧!”
牧蓓蓓勸自己冷靜——現在她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依靠,每個機會都絕不能放棄。
她重新吸一口氣,讓自己表現出自信:“唱歌也是我的特長,我就給兩位老師唱一首,嗯,《癢》。”
她說唱就唱,又有人在笑,但她這回鎮定多了。人家剛才是又唱又跳,她不能跟個木頭似的杵著。於是,儘管只有蹦迪的舞蹈底子,她還是就著自己的歌聲,給自己伴了她能做到的最性感的舞。
然而沒唱跳多久,她就被一個男音喊停。
定睛下來的牧蓓蓓四面看,這一次,攝像也好,桌後的男人也好,包括把虛掩的門推開一條縫往裡看的外面的人在內,人們都像看什麼感動中國人物似的,靜悄悄盯著她,不但沒人再笑,反倒有幾分憐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