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進門一律換消過毒的棉拖,赤腳是呼延晴的特權。
但當然,這裡她並不常出現,只是偶爾來落落腳,看兩眼;她打交道的對象,真要聊什麼事兒,都揀好的地兒去,談也是嘻嘻哈哈松鬆快快地談——這兒見的,都是外人。
但牧蓓蓓到的時候,為了顯得重視,呼延晴還是讓紀嘉明看茶、看茶點。招待假裝矜持但抓住一切機會東瞄西看的牧蓓蓓坐下後,她還特意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說吧,”她遞話給牧蓓蓓,“你找我幹什麼。”
牧蓓蓓端詳著側坐在對麵茶幾邊,一聲不響為她們洗茶杯、洗茶泡茶的紀嘉明,打量著他修長乾淨的雙手,立體帥氣的五官和低眉順眼的神情,她眼裡充滿了露骨的驚訝和好奇。
紀嘉明坐的是木地板上的蒲團,在牧蓓蓓看來,他的姿態跟跪著也沒什麼兩樣。怎麼會有人肯幹這種工作?他一個月掙多少啊?
正想著,紀嘉明伸長手中的木夾,輕輕敲了一下她面前的杯沿,隨後遞給她一道嚴厲的目光。
牧蓓蓓一下明白過來,忙抬眼看向呼延晴。
可她並沒有表現身為客人的風度,反而順勢就拿起紀嘉明敲過的那隻小茶盅,自顧自舉到鼻尖前,挑釁笑道:“不是該您說說,您費這麼大勁,找我來這兒幹嘛嗎?”
呼延晴一頓,表情動都沒動,扭開頭去。
幾乎同時,牧蓓蓓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力猛然一托,她的視角瞬間上升好幾個度,跟著眼前一花,腳下磕磕絆絆——回過神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連人帶杯子,被剛才還病貓似的紀嘉明拎到了門邊。
門被打開,外面站著剛才替他們換鞋的服務員。紀嘉明把她丟給他:“帶她出去!”
說著,把她剛才順手放在長椅上的包拍進她懷裡,再抽走了她指間仍捏著的那隻茶杯。
牧蓓蓓大驚:“喂喂喂!”
呼延晴辦公室的門“嘭”地當她面關上,牧蓓蓓在門口“服務員”的握力中掙扎,大叫:“我錯了錯了錯了!我說我說我說!”
男人握力驚人,二話不說要把她扭走,這時,那扇門重新打開。
男人一看,立刻放開她,重新站回門邊牆根下。手帖褲縫,目視前方,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牧蓓蓓這一次是真的驚訝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