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瑤光居這個開頭,並不好開口。因為這是他和呼延晴的“婚房”。
戴巧珊是第二次來。
段正業讓她“隨便坐”,她就老老實實坐下。段正業倒水遞給她,卻驀地,在她隱忍不發的疑惑眼色里,回想起她上一次來時,那副心碎崩潰的模樣。
他一撫自己滾燙的腦門,說:“對了,晚飯還沒吃呢吧?”不等她表態,他丟下一句,“等會兒,我去去就回!”逃也似的衝出門。
小區超市走路大約3分鐘。裡面的即食食品種類豐富,而且不管從口味還是從用料、價格等各方面挑揀,都能買到相當不錯的,段正業卻直奔蔬菜區。
他有意磨洋工。
可惜“餐廚”這個選項於他而言實在沒有難度。因此,10分鐘後,他還是悲催地,拎著一大袋新鮮食材,出現在自家廚房裡。現在只剩下做菜的時間可以拖了。
段正業打開水龍頭,抖開環保袋。
剛才他進門的時候,戴巧珊正站在落地窗邊,不知之前是在眺望湖景,還是正移步觀察這室內的陳設。
她會不會察覺,這棟別墅的格局、裝潢、擺飾,連窗外的景色,大都跟她的喜好有關?她喜歡天鵝,喜歡推窗有清風。在那種情況下還能遇到這麼一套房子,確實有緣。它是他有生以來從沒想過的大筆揮霍,但起因——不得不承認,帶著某種報復的快感。
那是5年前的事。
段正業在廚房裡忙碌,同時用後背捕捉戴巧珊在客廳里的響動。
他想告訴她,當時,他從沒想過真的讓呼延晴住進來,他只不過想走一個過場;他沒想跟呼延晴發生任何實質性的關係,更沒有想讓戴巧珊知道那場鬧劇;過場既已走完,鬧劇也在戴巧珊面前穿幫,這裡不再有任何積極意義,他想過儘快挪窩……然而,事事與願違。
時間說起來漫長,又總是一晃就過。原來連最近的這件事,也過去5年多快6年了。
如果說他牽頭的那段婚姻是個錯誤,那它發生的長度是3個月,陰影卻拖到了現在。他相信只要戴巧珊能冷靜聽他解釋,這片陰影就能被淡化,縮小,回歸事件本身。
就在這時,一個人的音容卻從記憶里撞到了眼前。
“去,用爺們兒的方式解決這個!”那人對焦躁怯懦的他鼓勁,“你不是沒爸的孩子!”
“打今兒起,你就是個小男子漢了!”他俯下高高的個頭,捏了一把他的臉,說,“走,給你買糖葫蘆去!”
“叫‘爸爸’!”他眼神熠熠,閃動惡作劇的笑容。那笑容里……多年後段正業才懂,與惡作劇相伴的,是顯而易見的自嘲和絕望。
“嘶!”
段正業後腦勺又猛地一陣刺痛,把他扯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