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業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宋星文,壓抑著內心的焦躁,回想著他剛才這番話,半晌道:“我不答應?我把她追回來?可追不回來呢?”
宋星文眼神鼓勵,沒答話。
段正業腦子飛轉:“她也是重感情的人,否則不會跟我磕磕碰碰這麼多年……噢,她昨兒說了,‘不怪’我!”
他漆黑一片的眼前像被什麼點亮了似的。
宋星文又一次看出他的心裡話,認同道:“很多心結,就是沒有或不願、不敢往下繼續想,導致的。一旦你敢往下多想一小步,再基於那一小步之後的情況來看一看,情況並沒有之前自己想的那麼糟。”
段正業身上已經卸下了大半塊石頭,他感激笑笑,卻接著想到了戴巧珊。問:“這一招您也教她了嗎?”
宋星文跟著把視線調回車那頭:“她的情況再複雜些。有幾個問題,至今我們都沒有碰到核心——噢,對了,你還沒說,這是什麼採訪?會問什麼內容?”
段正業剛放鬆的大腦又重新縮緊。他先回答宋星文:“海爺給戲造勢的角色專訪。問題通常就圍繞戲、角色、導演、同行打轉,個人問題倒不大會往深里刨。”
宋星文:“可這是非常時期,萬一刨了呢?”
段正業:“不要緊,這是友軍。寫好的稿、剪好的片兒都要先跟我們過——不對,您指的‘非常時期’,不是指這個吧?是指……她的狀態不適合被問到某些問題?”
蕭瑟秋風中,宋星文背向化妝車,正對段正業的臉上,顯露相當的擔憂:“今天凌晨4點半,她給我發了條消息。但我上午被約滿了,包括開工前的2個小時,有個突然的case,所以——”
段正業一愣。果然,她也整晚沒睡。他問:“她怎麼說的?”
宋星文搖搖頭:“就說有問題想請教,別的,我得等一下詳細問她。只是……”
他頓了頓,像在思索,而就在這個空檔里,大約是沉默帶來的紅利,隨著一陣微風,段正業聽到了車裡漏下來的聲音。
是那位記者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聽說導演段正業從昨天開始,就親自跟車來給您打氣?”段正業下意識抬眼,瞧見戴巧珊微笑點頭,記者又說,“除了老闆和藝人,您二位有超越朋友的關係嗎?”
戴巧珊的眼神一頓,段正業隨著她的眼神,心口一停。
就在這時,剛才陷入思索的宋星文卻忽然腦袋湊過來:“這些話不要讓她知道——她周圍,如果不是拍戲,有誰可能很正經、很惡意地說‘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