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沉好像感覺到了熟悉的視線,卻轉頭過去看,什麼也沒看見。
只看見黑夜裡遠去的車輛。
但什麼也看不清了。
倚靠在頸側的人,因為車賽的激烈和瘋狂,身體所受的影響太大,本該是首沖第一的人,卻在臨終點的時候突然失控,雙手無力,方向盤的掃打差點衝出了山道護欄!
驚險之時,也是他車技的嫻熟和本能,把停住了車子,卻還是免不了的撞擊,撞擊之下的身體受不住當即吐血出來。
而姜沉沉在這個時候卻反超了他,贏得了第一。
按照規則,她就是贏了。
湛忱應該要遵守承諾。
他蒼白無血色的臉埋在她肩頭,語氣虛無又幽怨,「真捨不得放手啊,想讓你留在我身邊一輩子,雖然我可能並沒有幾年的命可活的。」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抬起頭看向她的眼睛,銀灰色眸子裡閃爍著濃烈的占有欲,「記住,我放你自由,放你去成長,但是你只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如果有其他的男人靠近你,對你不軌,我會殺了他,你明白嗎?」
殺戮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平淡得很。
姜沉沉下意識往後退開,「那些不是不軌的人,是我的朋友,你這還是在干涉我的人生。」
湛忱伸手捧著她一側臉頰,讓她只能看著自己的眼睛,淺淺地溫柔地說:「這已經是我的讓步了,沉沉,不要得寸進尺。」
姜沉沉伸手將他的手抓住,看著他的眸子十分認真地想了想說道:「你生病了,大約才會有這種依賴感,把我當作親人,我知道這種感受,只要你不再胡亂傷人,我可以是你的依靠,是你的親人。」
「親人啊。」
湛忱愣一瞬,嘴角揚起諷刺的笑意。
他的母親在父親一死之後就拋棄了他,那時候他還不到十歲呢。
艱難地活著,用這具殘破的身體,活到現在真是奇蹟。
他從艱難的處境裡躍上那高位之上經歷了很多生死,曾經信任地幫內頭目,將他一步步培養上來的人,卻忽然暗中發布指令要殺了他。
功高蓋主,就要得到這樣被抹殺的下場嗎?
那年他十九歲,設局籌謀,成功反殺了那個男人,成了新的掌權人。
後來他想起了那個拋棄他的母親,就連想要報復母親的那一天都沒等到,她已經重病在床,垂死之際。
他早就習慣這種被拋棄的孤獨。
而眼前的人說可以讓他依靠?
這個從前讓他覺得是同類人的女孩,幾年不見,她有意識了也能說出這樣花言巧語的話了。
他嘴角垂下,所有的笑意凝結。
「看來你還是不太懂。」
他想要的不是簡單的親人,而是愛,這種這輩子都令人感到奢侈的東西。
但她所說的話還是讓他有片刻的心底柔軟下來。
「快走吧,否則我很快就會後悔,那輛車給你。」
他往邊上坐過去,歪靠著枕頭懶懶散散又強忍著意願行事。
「車,我不能要……」
姜沉沉不能接受這樣的饋贈。
湛忱側眸看過去一眼,「3.2……」
倒計時。
姜沉沉不再猶豫,打開自動車門下車,怕他反悔。
而今天贏得獎金,她關上車門的時候將支票放在了車裡,想不出怎樣的話能讓他不拒絕,於是隨口道:「就當我為你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