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就不會天真地認為可以踩著點進入火車站,還能順利搭上指定的班車。
S市已經算是靠北的城市,近日也開始落下了大雪,可那雪花還沒堆積起來,就被人海的熱浪給融化了。整個火車站廣場舉目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有人甚至將箱子扛在了頭上,否則根本沒有空隙移動。
鹿眠看著眼前這幅情境,咬咬牙,也效仿著那些人,將自己不大的登機箱拎了起來,頂在了頭上。
進站口到安檢那一段簡直寸步難行,鹿眠被壓得前胸貼後背,好在她骨架纖細,勉勉強強也蹭到了安檢口。
這一刻,她總算是領會到了,人是液體動物。
她特地選擇了和林城同一班列車,就是為了遠處多看他一會兒,結果現在她才發現,在這種人流中,尋找一個特定對象無異於大海撈針。
進站之後,擁擠度稍微減輕了一些,實際上也並沒有好多少,不少人找個空地鋪個報紙就睡了,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梭,以免自己不小心踩到別人。
列車員已經在外面大喊詢問還有沒有人沒上車了,千鈞一髮之際,她連跑帶跳地把行李丟上火車的同時,人擠進了車廂里。
泡麵味,廁所味,以及汗水的酸臭味混雜在一塊,人實在是太多了,即便車內的空調正在盡職運轉著,也只是將車頭的味道帶到了車尾,鹿眠微微皺了一下眉,循著乘務員的指示,走向了自己所在的車廂。
向黃牛高價購買臥鋪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到了臥鋪車廂後,人一下少了許多,查票的人從鹿眠手上那過票,給了她一張硬卡片,要她收好,說下車之前還要歸還,然後便離開了。
臥鋪是硬臥,每個隔間有四個床位,每邊兩個,鹿眠正好睡在左側上面,她的下鋪是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右側那邊下層坐著一個帶著幼兒的哺乳期母親,上面則躺著一個悶頭大睡的大漢,露在被子外的腳上套著一雙破了洞的襪子,縈繞在這個隔間若有若無的臭味的源頭大概就是這裡了。
鹿眠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底下,磨蹭著爬上了自己的床位,她覺得自己的腿似乎被誰碰了一下,垂頭一看,那睡在她下鋪的青年卻好端端地看著書。
鹿眠再度蹙了蹙眉,只能當那是錯覺了。
坐了沒多久,肚子就餓了,她其實往行李箱裡塞了一個飯盒,裡面裝著林城之前留在冰箱裡的菜,但是這種情況下開箱翻找東西實在有點強人所難,那股酸臭味也讓她胃口全無,乾脆閉上了雙眼,林城的家不算太遠,十二個小時應該就能到了,大概也就是次日凌晨五六點的事了。
火車運行起來,那輕微的晃動讓她逐漸產生了睡意,耳旁仍是一片嘈雜,她眯了眯眼睛,想著再等一會兒,等所有人都坐定安頓好了,她再試著去別的車廂看看能不能找到林城。
不想這一眯眼就直接睡了過去。
……
一陣嬰兒的哭啼聲將鹿眠驚醒。
她猛然睜開了雙眼,隔間內一片昏暗,車廂內昏暗的夜燈勉強照亮了對面正在哄著懷裡的孩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