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康說得高興,郭靖在外面愈聽愈怒,心想:「我還道他真是好意,哪知竟是如此奸惡。」又想:「幸虧穆老英雄不上他的當。」那女子也頗不以為然,慍道:「你戲弄了人家閨女,還把人家關了起來,那成甚麼話?快去放了,再多送些銀子,好好賠罪,請他們別要見怪。」郭靖暗暗點頭,心想:「這還說得過去。」
完顏康道:「媽你不懂的,這種江湖上的人才不希罕銀子呢。要是放了出去,他們在外宣揚,怎不傳進師父的耳里?」那女子急道:「難道你要關他們一世?」完顏康笑道:「我說些好話,把他們騙回家鄉,叫他們死心塌地的等我一輩子。」說著哈哈大笑。
郭靖怒極,剛要張口怒喝,獨孤逸伸手按在郭靖肩膀上,搖了搖頭,輕聲說:「別急。」郭靖登時醒悟,看到旁邊的黃蓉皺著眉頭似沒看到,心裡覺得不好意思,於是也再向里張望。只聽完顏康道:「那姓穆的老兒奸猾得緊,一時還不肯上鉤,再關他幾天,瞧他聽不聽話?」
他母親道:「我見那個姑娘品貌很好,我倒很喜歡。我跟你爹說說,不如就娶了她,可不是甚麼事都沒了。」完顏康笑道:「媽你又來啦,咱們這般的家世,怎麼能娶這種江湖上低三下四的女子?爹常說要給我擇一門顯貴的親事。就只可惜我們是宗室,也姓完顏。」
那女子道:「為甚麼?」完顏康道:「否則的話,我准能娶公主,做駙馬爺。」那女子嘆了口氣,低聲道:「你瞧不起貧賤人家的女兒……你自己難道當真……」完顏康笑道:「媽,還有一樁笑話兒呢。那姓穆的說要見你,和你當面說明了,他才相信。」
那女子道:「我才不幫你騙人呢,做這種缺德事。」完顏康笑嘻嘻的在室中走了幾個圈子,笑道:「你就是肯去,我也不給。你不會撒謊,說不了三句便露出馬腳。」
三人打量室中陳設,只見桌凳之物都是粗木所制,床帳用具無一不是如同民間農家之物,甚是粗糙簡陋,壁上掛著一根生了鏽的鐵槍、一張殘破了的犁頭,屋子一角放著一架紡紗用的舊紡車。三人都是暗暗稱奇:「這女子貴為王妃,怎地屋子裡卻這般擺設?」
只見完顏康在胸前按了兩下,衣內那隻兔子吱吱的叫了兩聲。那女子問道:「甚麼呀?」完顏康道:「啊,險些兒忘了。剛才見到一隻兔子受了傷,撿了回來,媽,你給它治治。」
說著從懷裡掏出那隻小白兔來,放在桌上。那兔兒後腿跛了,行走不得。那女子道:「好孩子!」忙拿出刀圭傷藥,給兔子治傷。
郭靖怒火上沖,心想這人知道母親心慈,便把好好一隻兔子折斷腿骨,要她醫治,好教她無心理會自己乾的壞事,對親生母親尚且如此玩弄權謀,心地之壞,真是無以復加了。
獨孤逸在黃蓉郭靖兩人中間,忽覺郭靖全身顫抖,知他怒極,怕他發作出來給完顏康驚覺,忙低聲說道:「耽誤了許久,咱們得找藥去了。」郭靖問道:「你可知藥在哪裡?」黃蓉道:「誰能知道。這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