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道:「她似乎見過這把刀子,只是時日一久,卻記不起了。」飯畢,服侍了洪七公睡下,郭靖在門邊打了地鋪守門,黃蓉與獨孤逸又到室中察看。
兩人料想關鍵必在那鐵箱之中,於是搬開伏在箱上的骸骨,一揭箱蓋,應手而起,並未上鎖,火光下耀眼生花,箱中竟然全是珠玉珍玩。
黃蓉識得件件是貴重之極的珍寶,她爹爹收藏雖富,卻也有所不及。她抓了一把珠寶,鬆開手指,一件件的輕輕溜入箱中,只聽得珠玉相撞,丁丁然清脆悅耳,嘆道:「這些珠寶大有來歷,爹爹若是在此,定能說出本源出處。」
黃蓉一一的說給獨孤逸聽,這是玉帶環,這是犀皮盒,那是瑪瑙杯,那又是翡翠盤。獨孤逸笑著問道:「蓉兒可喜歡這些?」黃蓉扭頭看獨孤逸,那珠玉映射出淡淡的五彩光芒照,輕聲說:「這些漂亮啊,但也就是漂亮啦。」
黃蓉又伸手到箱中掏摸,觸手碰到一塊硬板,知道尚有夾層、撥開珠寶,果見內壁左右各有一個圓環,雙手小指勾在環內,將上面的一層提了起來,只見下層儘是些銅綠斑斕的古物。
她曾聽父親解說過古物銅器的形狀,認得似是龍文鼎、商彝、周盤、周敦、周舉*等物,但到底是甚麼,卻也辨不明白,若說珠玉珍寶價值連城,這些青銅器更是無價之寶了。
黃蓉愈看愈奇,又揭起一層,卻見下面是一軸軸的書畫捲軸。
兩人展開一軸,是吳道子畫的一幅「送子天王圖」,又展開一軸,是韓干畫的「牧馬圖」,又展開一軸,二人吃了一驚,是南唐李後主繪的「林泉渡水人物」。
只見箱內長長短短共有二十餘軸,展將開來,無一不是大名家大手筆,有幾軸是徽宗的書法和丹青,另有幾軸是時人的書畫,也儘是精品。
黃蓉看了一半捲軸,便不再看,將各物放回箱內,蓋上箱蓋,坐在箱上抱膝沉思,對獨孤逸說道:「爹爹積儲一生,所得古物書畫雖多,珍品恐怕還不及此箱中十一,曲師哥怎麼有如此本領,得到這許多異寶珍品?」其中原因說甚麼也想不通。
獨孤逸想了想,說:「我猜,那曲師兄是從那皇宮裡不斷的取了這些奇珍異寶來,藏在這個密室里,要再獻給你爹爹的吧?」又拍拍箱蓋,道:「回頭要把這事跟你爹爹說說,也不枉費曲師兄一片心意了。」
兩人正討論著,卻聽周伯通在外面叫道:「喂,你們快出來,到皇帝老兒家去吃鴛鴦五珍膾去也!」郭靖問道:「今晚就去?」
只聽洪七公道:「早去一日好一日,去得晚了,只怕我熬不上啦。」
黃蓉道:「師父,您別聽老頑童胡說八道的攛掇。今晚說甚麼也不能去了,咱們明兒一早進城。老頑童再瞎出歪主意,明兒不許他進皇宮。」
周伯通道:「哼,又是我不好。」賭氣不言語了。
當晚四人在地下鋪些稻草,胡亂睡了。次日清晨,黃蓉與獨孤逸做了早飯,五人與傻姑一齊吃了。黃蓉旋轉鐵碗,合上櫥壁,仍將破碗等物放在櫥內。傻姑視若無睹,渾不在意,只是拿著那把尖刀把玩。黃蓉取出一小錠銀子給她,傻姑接了,隨手在桌上一丟。黃蓉道:「你若餓了,就拿銀子去買米買肉吃。」傻姑似懂非懂的嘻嘻一笑。
黃蓉心中一陣淒涼,料知這姑娘必與曲靈風頗有淵源,若非親人,便是弟子,她這六七招「碧波掌法」自是曲靈風所傳,卻又學得傻裡傻氣的,掌如其人,只不知她是從小痴呆,還是後來受了甚麼驚嚇損傷,壞了腦子,有心要在村中打聽一番,周伯通卻不住聲的催促要走,只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