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道:「嗯,王處一我是在華山見過的,那確是一條好漢子。旁人如何就不知了。不過若是他們,輕輕一掌就打死了這嬰兒,卻何以又打得他半死不活?」
他一面說一面沉吟,十多年前的這個疑團,始終沒有在心中解開,禪院中一時寂靜無聲,過了片刻,一燈道:「好,我再說下去……」
黃蓉忽然跳起來道:「一定是歐陽鋒。」
一燈道:「後來我也想到是他。但歐陽鋒是西域人,身材極是高大,比常人要高出一個頭。據劉貴妃說,那兇手卻又較常人矮小。」黃蓉道:「這就奇了。」
獨孤逸細細想過,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身影,想了想卻覺得沒有理由,於是搖搖頭不說話。
一燈見獨孤逸似乎想到了什麼,見她不說,便也不問。
於是繼續說道:「我當時推究不出,劉貴妃抱著孩子只是哭泣。這孩子的傷勢雖沒有黃姑娘這次所受之重,只是他年紀幼小,抵擋不起,若要醫愈,也要我大耗元氣。
我躊躇良久,見劉貴妃哭得可憐,好幾次想開口說要給他醫治,但每次總想到只要這一出手,日後華山二次論劍,再也無望獨魁群雄,九陰真經休想染指。
唉,王真人說此經是武林的一大禍端,傷害人命,戕賊人心,實是半點不假,為了此經,我仁愛之心竟然全喪,一直沉吟了大半個時辰,方始決定為他醫治。
唉,在這大半個時辰之中,我實是個禽獸不如的卑鄙小人,最可恨的是,到後來我決定出手治病,也並非改過遷善,只是抵擋不住劉貴妃的苦苦哀求。」
黃蓉道:「伯伯,我說你心中十分愛她,一點兒也沒講錯。」
一燈似乎根本沒聽見她說話,繼續說道:「她見我答應治病,喜得暈了過去。我先給她推宮過血,救醒了他,然後解開孩子的襁褓,以便用先天功給他推拿,那知一翻開肚兜,登時教我呆在當地,做聲不得。
原來那肚兜裡面織著一對鴛鴦,旁邊繡著那首『四張機』的詞,這肚兜正是用當年周師兄擲還給他的那塊錦帕做的。
劉貴妃見到我的神情,知道事情不妙,只見她臉如死灰,一咬牙,手腕一翻,一柄匕首對著自己胸口,叫道:『皇爺,我再無面目活在人世,只求你大恩大德,准我用自己性命換了孩子性命,來世做犬做馬,報答你的恩情。』說著匕首一落,猛往心口插入。」
眾人雖明知劉貴妃此時尚在人世,但也都不禁低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