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愛,是讓人失去自己,也失去控制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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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有結了帳,又向店家買了把傘,再次轉身找凌麟的時候,卻看見她站在門口座位旁的沙灘傘下,怔怔伸出手去,接落下來的雨滴。
雨滴一點點拍打在她白皙的手掌,迸濺開,再匯聚落下。
凌麟背影纖細又高挑,整個人美得如同夜雨里的一朵亭亭曇花。
卻讓他無端害怕,怕她只會盛放這麼轉瞬一剎。
剛才她無聲流淚的時候,他發誓,即便觀看過那麼多戲裡戲外的眼淚,可再沒見過比這更令他無力又壓抑的悲傷。
鐘有快步走過去,直到拉住她的手腕,心裡才有了一點真實感。
凌麟垂眼一瞬,轉首看他的時候,還能像沒事兒人一樣,“我們走吧。”
他沒有鬆手,她也沉默地任他拉著。
說不清是他更需要捉緊她,還是她更需要此刻有什麼力量可供她藉助。
傘面被雨水拍打,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小吃街,一瞬變得空無人煙。
他們兩個無聲走出這條街,這場雨下得不大不小,路邊街燈下,很快就積了一灘水。
凌麟跟在他身邊,像個沒有生氣的精緻瓷娃娃,只知道亦步亦趨地向前走。
她不再哭了,可他卻無比希望她能大哭一場。
許多悲傷,哭得出來,就是在癒合,這麼憋在心裡,能活活憋壞一個人。
鐘有忽然忍受不了,停下步伐轉身看她,舉著傘,沉聲叫她的名字,“凌麟。”
她聽見了,卻沒聽見一樣,掙了掙手腕,兀自踩在街邊的路沿上抱膝蹲下去,去看街燈下像面小鏡子一樣的水坑。
鐘有撐著傘站在她身邊,凌麟哼了一段音樂,雖然聲音不大,也斷斷續續的,但他還是聽出來了。
她在哼鄭秀文的那首《情無獨鍾》——
“我快樂或難受
你慶幸還是內疚
若我施展溫柔
連笑聲都纖幼
可否得到更大成就
誰貌似花美艷
是誰努力照亮半邊天
但是情無獨鍾
貪心的你偏愛哪一邊”
歌聲隨著淅瀝雨聲,破碎又隱忍。
半晌,她停下許久,在靜默里忽然問他,“師哥,你說,到底愛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