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相不相信,接不接受,那完全就是對方的事情了。
成年人的世界講究的就是有理有利有節,過猶不及是恆定的真理,點到為止是至高的禮儀。
薑茶哦了一聲,撐著桌面的手臂鬆開了,站直了身體俯視著他,假裝不知地問:“……他是你熟人嗎?”
“是。”他乾淨利落地答應,而後瞥了她一眼:“我說過,從前有段時間我很窮。”
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從前——大概就是三年前,因為選專業違背了霍爺爺的旨意,一怒之下老人家就斷了他所有的收入來源。
霍大少那邊向來是老婆是親老婆兒子是充話費送的,風口浪尖避之唯恐不及,對外名曰鍛鍊兒子的獨立能力。
然而出人意表的,雖然斷了進帳,霍雲琛自始至終卻也沒有要低頭的意思,基本靠著全獎撐了過去,偶爾一次為了奔喪回國則靠打工——誠然,老爺子也直接把他能憑藉霍家資源接到的工作給事先堵死了。
那回甚至連向來不發話的霍大少都出言槓了一次。倒是霍夫人言辭淡淡地道了句:“成年人就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路是霍雲琛自己選的,後果也該他自己來承擔。”
薄薄淡淡的話音落下,小姑娘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
她的方位正對著窗,初夏晨時的日頭還不是很大,細碎的金光灑落在她身上,直如替她周身披上了輕薄的淡金喬其紗。
一雙眼睛瞪大了,對著他發問,“很窮,然後呢?”
“然後就去賺錢了。”
她眼睛眨了眨,“然後呢?”
“……”霍雲琛有些好笑:“然後就有錢了。”
薑茶卻還是有些不解,“那……你那時候為什麼要跟爺爺對著來呢?”
在這件事情上,她的好奇由來已久。
從她只在長輩間聽說他的名字開始。
那麼一個人,那麼好那麼高的出身,偏偏要鬧那麼……特立獨行的一出。
固然她是局外人,對內情也並不知曉,對此並不好予以置評。
男人聞言看了她一眼,“任性還需要理由?”
薑茶:“……”
見她不可置信的樣子,他只是彎唇笑了下,“年輕,任性,出身好所以對錢無所謂,仗著有點頭腦所以胡鬧。”
薑茶詫異地多看了他幾眼。
……行吧,那他是屬於歪著歪著還長正了的類型?
看他擱著筆沒動靜,她試探著又開了口,“那……你以前賺錢的時候有遇到什麼人沒有啊?”
“嗯,”霍雲琛應了句,不咸不淡的:“每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她問的不是這個。於是她略略地歪著頭,又補充了句:“嗯……我問的是,有沒有遇到什麼不一般的人?”
“沒有。”霍雲琛乾脆利落地否定了,又道:“孔東以前幫了我不少忙,算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