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一口氣便走出了菜市街,轉了個身進了條小弄堂。李苦兒在她身後追,一邊叫著:「阿昔,阿昔你停下,阿昔!」那傻姑娘也是神了,什麼都聽不見似的,兩隻眼睛還是盯著東邊的太陽不放,就是身子都朝西了,還要努力地回頭看,遇上了什麼障礙物,卻能無比精準地繞過去。
李苦兒越跟越覺得不可思議,不知不覺,已放棄了捉她回去的想法,只想跟著,看她要這樣走到什麼時候。
傻姑娘不知疲倦地走出了鬧市,越走越偏,越走越是人煙稀少。李苦兒累得不行,突然又開始腹痛難忍,無奈之下,只有找了塊石頭坐下休息。此處已是視野開闊的野地,有清淺的溪流和遍地的綠植,陽光明媚,盡情揮灑,仿佛給一切都鍍上了金色。李苦兒坐在高處,傻姑娘走到哪裡,她的目光就能追隨到哪裡。
「苦兒,你可讓我好找。」
何姐姐!李苦兒驚喜轉頭,果然是何未染尋來了。她沒料到何未染會跟來,畢竟一路上都不曾察覺到身後有人,但一想到這可是何未染,又覺得發生什麼都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怎麼?肚子疼了?」何未染在她身邊坐下,將菜籃擺在一邊。菜籃里有一大包東西,用荷葉包著,應是之前買下的鵝。
李苦兒點頭,捂著肚子說:「走太急了,哎,好疼啊。」
「來,我給你揉揉就好了。」何未染從身後抱住李苦兒,一手攬著她的肩,一手放在她腹部慢慢揉著,又問:「你追那姑娘做什麼?」
李苦兒疼極了,難得不覺得害羞,只想著何未染對她真好,心裡暖融融的。此時傻姑娘已經停下了,站在小溪邊,朝著烈日張開雙臂,仍是一張傻傻的笑臉,看起來卻頗為享受。
李苦兒指著傻姑娘:「她就是昨天那大嬸的女兒阿昔,說是突然傻了,好奇怪呢,白天這樣仰著頭走啊走,晚上就好了,但對白天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大嬸平時都將她鎖在家裡的,今天也不知為什麼,她一個人在外面跑,我就想將她帶回去。可一追就追到這野地里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一會兒就送她回家吧。還痛麼?」
李苦兒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肚子已經頗是舒暢。
兩人過去將傻姑娘帶走,傻姑娘頗是不情願,卻也沒有大力掙扎,只一路仍舊硬要面朝太陽。再回到她家,大嬸已經回來了,在門口轉來轉去,神色十分焦急。她遠遠見了何未染和李苦兒帶著阿昔回來,高興壞了,忙去扶得來,滿口道謝。
「今日可多虧了二位姑娘。一大早阿昔就趁我沒注意跑出去了,我找了一早上也沒找著她,便只有回來等等看,哎……」她嘆了一口氣,頗是無奈,又勉強撐起笑臉,對兩人道:「來來來,你們先進來坐坐,喝杯粗茶。」
李苦兒見何未染並無反對之意,便應了下來,又將褲子還了。
三人坐在檐下喝茶,傻姑娘一個人在院子裡轉悠。何未染看著傻姑娘,若有所思,她問大嬸:「帶阿昔姑娘看過大夫了吧,大夫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