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喜歡齊三少爺?」
「自然不喜。」梅樹精答得理所當然:「不過一個無膽的花心蘿蔔,忌諱家中妻子,又覬覦好人家的姑娘,不敢明媒正娶,還搶得來金屋藏嬌。」
「搶?」何未染看了眼那窗子,道:「但我看枝兒姑娘對此並無不喜啊。」
梅樹精顯得很是不屑:「她是被那小子的花言巧語騙了,多單純的孩子啊,我真恨不得殺了那小子。」
何未染吃驚地瞪大眼睛:「這念頭可不能有,你好歹正正經經修煉百年,何必害人性命走上歪路?凡人的姻緣情感,是真是假,或痴或傻,那都是他們的選擇,你若強行阻它斷它,可不一定能落著好啊。」
「我也是顧慮這些,才一直沒有動手。」
「為何不由她去?離開這裡,總比一直在此旁觀,心裡受是與非的煎熬要自在。」
梅樹精背過身,靠在樹幹邊,低語道:「你不明白,當年我尚且是一株幼苗,全賴方家先祖養護。作為報答,我會永世庇護方家後代平安。枝兒是方家的血脈,她與她的先祖們都不一樣,自小就能看見我,即使我從不曾有過現身的打算。我是她的秘密,她依賴我勝過依賴她的雙親,只是一晃眼,不知什麼時候,枝兒長大了,在正好的年紀,遇上了不好的人。我也曾對她勸導,告訴她,那公子的海誓山盟里儘是虛偽,沒有真心。她卻似著了魔,如何都聽不進去,只說真也好,假也罷,反正就是看上了人家,名分、名聲,皆為過眼雲。有一天,那小子又來了,備了厚禮,要將枝兒帶走,枝兒的爹娘老實本分,見這翩翩佳公子,手上情誼重,欣然應允。呵呵,我只好讓枝兒帶上我。」
「你可真捨得對自己下狠心。」
「我相信,總有一天,那小子會露出真面目,枝兒也會重新需要我。」
何未染搖著頭道:「若我是你,倒寧可他們一直這樣,相安無事。」
梅樹精則轉過頭看著何未染道:「若你是我,定也會如我這般,替她未雨綢繆。」
「若我是你……」
「若你是我……」
兩人同時看向李苦兒,李苦兒摸不著頭腦地縮了縮脖子。
「你們走吧……」梅樹精收回視線,又回到了梅樹上,安靜地閉上了眼。
何未染仰著頭望她片刻,最終道:「後會有期。」
何未染帶著李苦兒和阿葵離開,阿葵揮著手對梅樹精說:「梅花姐姐,我明天再來。」
李苦兒覺得阿葵簡直沒救了,人家明明那麼那麼嫌棄她的陪伴。正這麼想著,眼前一暗,再醒來時,已經在何未染的床上。
阿葵趴在床邊托著下巴看她,見她醒來,嘻嘻地笑。何未染站在窗邊看著外頭漆黑的夜,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