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你可別提醒我了。」
何未染笑,小聲道:「好, 我什麼都不說。」
兩人默默無言下了一盞茶的功夫,李苦兒正啃著手指舉棋不定,忽然間, 堂門洞開, 門外的風雪呼嘯著湧進屋中, 凍得李苦兒一個激靈。
「怎麼回事呀?」李苦兒放下手中棋子正準備起身去關門,這頭一轉,才發現門外站了兩個人,一個是再熟悉不過的阿葵, 另一個,竟是那梅樹精。
「就是這兒啦。」阿葵一個勁兒拉著梅樹精的袖子往堂屋裡走,梅樹精則看著何未染,目光有些拘謹。
何未染起身招呼她們,十分和善的模樣:「姑娘果然來了,快請進吧。」
李苦兒見狀,趕緊縮著脖子去關門,外頭可太冷了,被風一吹,渾身都涼了個透。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梅樹精向何未染屈身一禮,坐在八仙桌的空位上,問何未染。
何未染也不答她,轉而道:「不若先來說說姑娘你的事。你找我是想……」
「我此番前來,是有一事相求,若姑娘能幫我這忙,有朝一日如若需要,我必會報答。」
梅樹精說得誠懇,李苦兒圈著阿葵站在炭爐邊安靜地聽著,何未染垂眸一笑,道:「且說來聽聽,是不是我能辦成的事。」
梅樹精神情一松,抿了抿嘴,才道:「求姑娘能幫枝兒驅逐她心中的虛榮,那不是她該有的東西。」
「萬般皆由心生,虛榮啊,是人性滋生的欲望,亦是一種成長。凡人皆是無欲不活,你真的要替她做這主麼?畢竟於她自己而言,虛榮並不是什麼痛苦的事。」
「話是這麼說……」梅樹精憂愁難當:「這虛榮,眼下的確並非痛苦,但時日長久,她終會為其所累。我雖向來不信那小子的情誼,可事實已然如此,枝兒現下外室的身份,自當收斂心性,可得了這虛榮病,只怕假以時日過於招搖,會惹來事端。」
「果真是這樣麼?」何未染高深一笑:「梅花姑娘沒有私心麼?」
梅樹精尷尬地動了動嘴角,嘆氣道:「好吧,我亦抱有幻想,或許枝兒沒有了虛榮,便能放下這裡的一切,以及那位齊三少爺,隨我離開了。」
「但倘若即使方枝兒不再虛榮,亦是對齊三少爺心懷深情厚誼呢?」
「那便換作我放下一切,離她而去。」梅樹精纖細的右手捏緊了裙袂:「不過,如果哪天她遇難,我還是會去救她。」
何未染淺笑著搖頭:「那你終是沒有放下,人之一生自有命數,你干預得或許太多了。」
梅樹精也笑,卻頗顯頹然:「若你站在我的位置,亦是難以放下的。」
何未染久久凝視著她,眼中的深意讓人猜不透,半晌,才歉然道:「是我將話說得太輕巧了。」
「那我的請求……」
「並非不能達成,來年初夏吧,便到了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