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大夫喝罵章半仙兒在他的藥鋪滿口鬼話搬弄是非,金老闆卻大呼高人啊高人,將茅大夫氣得將他們都趕了出來。真是個倔老頭兒。
金老闆和章半仙兒匆匆忙忙地從屋子裡出來,後面跟著金老闆的徒弟,背著毫無生氣的金小少爺。
四人出了川草堂,也不避諱來往鄰里,便談起了這事。
金老闆從袖中摸出十兩白銀,塞進章半仙兒的手裡,道:「不瞞高人,我家這戲法營生,世世代代都是靠鬼仙仙法維持。只是後人須以身奉養鬼仙,我本也有幾位兄長,都是尚未成年便去了命,兄長身死,鬼仙便寄於我身,待我又有子嗣,再傳到子嗣身上。我這小兒子上頭還有兩個兒子,皆是步了我兄長後塵,本以為小兒子能熬到個娶妻生子的年歲,再將鬼仙一代代傳下去,誰料啊,我父子的緣分還是淺了。如今我年已半百,莫說尚無其他子嗣,就是再有子嗣,怕也不及培養成人了。還請高人費思勞神,可能尋到兩全其美之法?既保得住我這小兒子的命,又留得住我家這鬼仙。若能事成,在下必會重謝。」
「鬼仙?哼哼。」章半仙兒嗤笑一聲,掂了掂手裡的銀兩,塞進袖帶,道:「兩全其美之法是難有,但貧道先前算了老闆八字,十三歲有過一坎,過了,便是長壽命,以您現在的體魄,再活個三十年亦不是問題。只不過子女緣薄,是你命裡帶的,也與你家奉養的鬼物脫不了干係。你若執意留它,在貧道看來,最容易的辦法便是開壇做場法事,破解你這子女緣薄的命,再娶房妾室,輔以多子方,生對孿生小子,棄一,保一,便妥當了。」
「這……」金老闆看了眼自己的小兒子,凝重的面容透露出幾分猶豫不決。
章半仙兒也不與他多話,只高深莫測地伸了一根手指:「只有一天,後日子時,這孩子的命就定然是回天乏術了。老闆可得想明白,到底荒了營生保這孩子,還是求個多子多福維繫世代家業。貧道還是在街口,想明白了,便來尋我罷。」
說完,章半仙便兀自走了。
金老闆見狀,也只有先回住所考慮。
川草堂內眾人聽得真真切切,小曲驚訝:「真有這事兒?」
方翰采搖頭:「子不語怪力亂神,怕只是個疑難雜症,被有心人拿來造謠了吧。」
何未染對此不置可否,飲完涼茶,拿了採買的藥材,便欲起身告辭。茅大夫放了方翰採回家,小曲便順勢讓他送回家。四人在川草堂門口分別,天色尚未太晚,李苦兒想與何未染去煙籠湖邊逛逛。兩個許諾了彼此的人,總不能成天在鍋碗瓢盆兒的地方處著,還是該多去些風景如畫的地方,安安靜靜地讓感情升華。
雖說今年的荷花誕辰已過十數日,但這夜裡的煙籠湖邊依然人聲鼎沸,畢竟,荷花盛放之跡是煙籠湖難得的不為霧氣繚繞的時節。
在街邊買了兩個桃子,剝了皮,咬上兩口,汁多味美,何未染說:「有時候再是費盡心思的上等菜餚,都不及這一口新鮮。」
兩人坐在湖邊圓石上一邊看湖景一邊聊心事。湖上,點滿華燈的畫舫樓船飄飄蕩蕩,船上有官家伶人彈琴唱曲兒,婉轉動聽如天籟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