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與他父母的關係,也於他十三歲這年,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孟冬自己都說不明白,這一步究竟是如何走到的,因為笑笑?又總覺得不全是。那種骨子裡的疏離和客氣,並非任何一方有意為之,但那種藩籬一旦築成,彼此就再無路可歸了。
孟冬當年並非沉溺情緒的少年,可一旦提及笑笑,情緒依然會有強烈起伏。他深知內疚無用,從來是極盡克制,卻日復一日,被困於那個無形的囚籠中,備受煎熬。
十音從前非常心疼那樣的他,她信誓旦旦、恬不知恥,也不知說過多少陪伴相依的承諾。
後來,她每每想起那個在時光里追悔、痛苦、沉默隱忍的少年,便更錐心。然而那個時候,她自己別說歸路,就連一個可歸的家,都已經沒有了。
所有前誓,盡破成灰。
身在異鄉這許多年,十音見過太多與笑笑年紀相仿的女孩子,也會格外打聽留意。
只是茫茫人海,她和孟冬都走散了,她只見過笑笑三歲時的照片,就算對面相逢,又怎麼可能相識。
而今算來,笑笑今年二十歲,依舊杳無音訊。她要是能在一戶好好的人家長大,大約已經念到大三,花樣年華,應該正談戀愛。
江岩全家得知此事時,江之源已經調任南照兩年。說錯話的江岩後知後覺,這會兒被他老爹狠狠瞪了,這才幡然醒悟,懊悔得恨不能抽自己兩下。
十音特別擔心,偷眼看梁孟冬,他神色尚好,不緊不慢喝了口茶。
席間其餘人並未覺察不妥,有人為梁大師斟酒,他淡笑著拒了,先說感冒,推不過,還是白雲上替他飲了兩杯。
江之源今日興致太好,喝得酩酊,還在給白雲上介紹他這些愛將這一年來的功績。
十音繼續走了會兒神,她的電話卻響起來,一看標註,宋小蕾,是雲旗同寢室的同學。
“姐姐嗎?雲旗不見了,哪兒都找不到,急死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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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音找到雲旗,把小姑娘送回宿舍,再哄著洗臉睡下,出教學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
之前十音說有急事要先走,被魏長生訓了,十音只好實言相告,說有急事,必須跑一趟南照大學。
在座連同江之源,個個心知肚明,那自然是雲海的妹妹有事。
那麼晚有事,想來事情緊急。魏局體諒十音受傷,便命吳狄開車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