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仍舊笑著,問的無辜:「怎麼了,沈先生?」
沈御抓著她手臂的手驀然鬆開,腳步都倒退一步,退出了她的雨傘遮擋的範圍,傾盆大雨再一次砸在他身上,像極了那一日,楚然在雨中苦苦哀求他的那一日。
可即便這般,他的背仍舊挺的筆直,雙眼一動不動盯緊她:「你恨我?」問出這話的瞬間,眼底隱隱有些許驚懼。
楚然搖頭,實話實說:「不恨。」臨死,原主的心裡都是對蘇雅的恨,恨她奪走了自己的御哥哥。
對沈御,原主最大的情緒是絕望,鋪天蓋地的絕望積壓在心裡,每每想到,都讓人喘息不過來,比對蘇雅的恨更刻骨銘心。
沈御眼神勉強亮了亮。
「也不愛。」楚然補充。
沈御的眼神深邃漆黑,再看不見任何其他情緒。
「是嗎?」他反問,聲音極輕極溫柔,好一個不恨不愛,可他不信,「如果真的不恨不愛,報復我做什麼?收下戒指又做什麼?」
「你們這種人啊,總是一口一個『我啊我』的,永遠覺得旁人當以你的喜惡為主……」楚然嘆息,「沈先生,蓄意的接近你,真不是報復你,當然,如果這樣想能讓你好受些,你便這樣想好了……」
說著,她低頭打量著手中的鑽戒,「至於這枚戒指……」
沈御目光一動不動死死盯著她。
楚然開口,說著沈御當初一模一樣的話:「我收下它,是為了現在……」話落,她一甩手,戒指劃破雨簾,飛到一片草叢之中。
「楚、然!」沈御一字一頓叫她的名字,咬牙切齒。
「不要這麼暴躁,沈先生,」楚然眯了眯眼睛,「當初你可是毀了整個楚家呢,而我,還幫了沈氏,給了你文件,只扔了你一個戒指而已。」雖然幫他只是為了擊潰他最後一道防線而已。
提到毀了楚家,沈御眼底的凌厲果然暗了些,下一秒卻又想到什麼:「是季笙的條件嗎?」他厲聲問。
「什麼?」
「季笙給了你文件讓你幫我,條件是要你到他身邊去?」說到這裡,他眼底的晦澀都清亮了幾分。
楚然不得不承認,沈御很聰明、很理智,她也的確答應了季笙,可惜,最大的原因,真的是因為不恨不愛而已。
見她不言語,沈御更是覺得自己猜對了,他上前,抓著她的手:「將文件還給他,我有本事度過這次難關。」
楚然看了眼他抓著自己的手,抓的很緊很執拗,沉吟片刻,她靜靜低語:「可是……戒指我已經扔了……」聲音幽幽。
沈御一頓,繼而反應過來,臉色一喜:「能找到的。」語畢,轉身,走到草叢旁。
頎長的身姿,彎在草叢裡,翻找著一枚小小的戒指。
楚然眯著眼睛,打量著那個背影。
「咚——」沉沉一聲響。
楚然抬頭,一旁的摩天大樓頂,有一個地標性的鐘表,此刻,時針正指向十二。
原本停在轉角的黑色房車,車門準時打開,司機恭敬的撐著一柄雨傘,打開了後車門。一個男人靜靜走了出來,沒動,只立在車門前,望著楚然。
楚然扭頭,隔著雨霧朦朧,仿佛也感覺到了那雙狐狸眼的不耐煩。
她沉吟片刻,抬腳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