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心裡有些異樣。
打翻了藥碗,她很平靜,就在他以為她再也不願管他的時候,她卻說「今天打碎了盤子和碗,往後我吃飽了你再吃。」
哭笑不得,卻……又讓人鬆了一口氣。
她額角的傷已經上了藥了,是白綿綿給她的藥,他感嘆了一聲「綿綿還是這麼善良」,她似乎有點生氣。
她說,自己的那個部位已經養好了,沒有毀,他心中雖然惱怒她一個女子談吐大膽,卻還是冒出一絲喜色的,又看一眼她額角的傷口,突然便想活下去了。
所以,自己喝藥,自己吃飯。
楚然卻似乎……更加生氣了,她說,她不喜歡他想活下去是因為白綿綿。
他心裡卻莫名有點高興。
這一晚,她給他上藥的力道很大,疼的他和第一次上藥似的。他緊皺著眉心,忍耐著。
她卻有些惱火了,將藥扔了,便離開了。
當時已是子時,一著急便問了出來:「去哪兒?」
「找男人。」
找男人。
這麼大膽的話,也只有她能說出來!
反正他從未將她當做妻子,她願找誰找誰好了,卻……睡不著,始終睡不著。
吃力的坐起身子,看著窗外,就這麼生生熬了一整夜。
清晨,她才終於回來,別的男人送她回來的。
她好像真的有了別的男人,對他愛答不理的,雖然一如既往的熬藥,做飯,卻看也沒看他。
他自己可以吃藥了,她便直接將碗往他身邊一放。
他心裡有些惶恐,所以喝完藥,她來拿碗的時候,抓住了她。
甚至……第一次吐露了心聲:「不只是因為綿綿,」突然想活下去,不只是因為綿綿,「還因為小柳郁」。
她被他第二句話取悅了,很高興,再進屋時,又像往常一樣叫他「相公」。
這一次,沒有排斥。
他的身體越來越好了,可以慢慢的下地走動了。
楚然一直在一旁擦著那個古樸的青銅器,青銅器不名貴,他不懂她為什麼那麼寶貝它,卻知道那是她唯一珍惜的東西。
身子近乎康復時,他總是看著她,她是凌九卿的人,她知道他的秘密,以後若是想要復仇,不應該留她,應該兌現當初的承諾——手刃了她。
可……下不去手。
最終對自己說:罷了,這條命是她救回來的,她若是泄露給凌九卿,不外乎將這條命再舍了就是了。
他心底,始終有個遺憾。
白綿綿。
這個善良美好的女子,自己如今低入塵埃,再無法擁有了,所以偷偷看了白綿綿,她仍舊天真爛漫,凌九卿將她保護的很好。
輕嘆一聲,他不能將白綿綿拉入自己血腥仇恨的世界了。
和他在一個世界的人是……是……
呼吸滯了滯,突然便想念那個院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