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們不敢吱聲,只為她更衣梳妝。
因為晚上是宮宴,女婢們更是為姜竹盛裝打扮,畫得正是時下流行的桃花妝,姜竹額前繪了朱色蓮花花鈿,兩頰處點了面靨,她才親手繪了蝴蝶唇。
姜竹這才換上衣裙,這裙子用蘇木染成,只有四品官員以上的官服才可以使用蘇木染色。
蘇木染制的衣裙鮮紅無比,正是石榴裙上好的染料,自胸前向下傾泄,猶如瀑布飛散一般,一步之間,裙擺繡紋便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波光流轉。
女婢最終為她戴好步搖與簪花,又將深紅色雲紋披帛為她整理好,這才道:“十六娘,好了。”
姜竹這才起身,她看向昏黃鏡中的自己,微微眯起眼,這才轉身走到門口,推開門道:“四方,我要見大兄。”
李四方恭敬道:“喏。”
“阿郎正在審問何孚,何監與李司丞也在,十六娘若是不懼,便進去吧。”
姜竹一言不發,只是推門進去。
屋中坐著的乃是林九郎、何孚,以及記錄口供的裴尚書,李必與何監立於一旁,何監臉上還有悲痛之色,李必則滿臉憤慨,幾人聞聲不由都看向姜竹的方向。
只見她身著華服,正是貴女模樣。
裴尚書一時間有些猶豫,林九郎卻是放下手中茶盞,道:“來了。”
“是。”姜竹瞄了一眼裴尚書面前擺著的何孚口供,依稀可見“太子”二字,必然是何孚受林九郎蠱惑所說的假證詞。姜竹隨後依次向林九郎與何監行禮,這才走到何孚身邊,俯下身道:“孚兄,好久不見,我是清客。”
何孚微微側過臉,道:“清客?”
“是。我也曾跟著太子與長源聽過何監授課,有所收穫,何監於我亦是老師,也是那時才認識你的,不過料想你對我並不了解。我是右相表妹,楚國公之女。”
何孚沒有聽到何監反駁,便真的姜竹所言非假,他一時間神情激動,道:“刺殺林九郎是我一人所為,與我阿爺無關!你既然尊我阿爺為師,一定要為他澄清!”
裴尚書不由看向林九郎,只見他手拿茶盞,怡然自得,似乎並未在意姜竹與何孚說話,反倒是何執正因為聽到何孚的話痛苦嘆息。
姜竹垂眸,對何孚道:“你準備時未曾想過今日嗎?還是你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絕不會牽扯何監,日後你依舊可以裝瘋賣傻?可惜你以為自己萬事在握,卻沒想到你雇來的殺手反而要了你與你阿爺的命。”
何孚呆愣原地。
“今日長安死傷之人,都是因你一己私念,視人命為草芥,你理應受懲。”姜竹起身,與李必對視一眼,開口道:“靖安司遇襲,大兄應當知道了,那時我受傷,大兄應當也知道了,對吧?”
林九郎此時才抬眼看向姜竹,道:“如何?”
“既是如此,我要大兄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姜竹說到這裡,雙膝猛地砸向地上,她叩首道:“我要大兄抓住這伙賊寇,讓我大仇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