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震驚地看著我,好像我說的不是刺殺奸臣二人組,而是在和他商量給他自己脊骨上開洞似的。
既然已經決定了,這把澡自然要等回來之後再洗,我把大浴桶托起來放回院子裡,只朝著戚少商擺了擺手,就幾個飛躍出了神侯府。
汴京的權貴住的地方自成一個區域,我雖然沒有問清楚蔡京和傅宗書住的地方,但確定了大致方位,想找准地方是一件頗為簡單的事情,我從神侯府出來不少一盞茶的時間,就摸上了蔡府。
我之前還設想過這會不會是戚少商一面之辭,畢竟皇帝老子帶頭包庇貪污國庫的犯官,這對我來說根本就是聞所未聞,然而在我遠遠地望見蔡府門口那兩個玉質沒有半點瑕疵,看著格外光彩照人的大白玉獅子時,我確信戚少商說的應當完全正確。
如果我不是來暗殺這家主人的,這倆玉獅子我一定得拿走。
蔡府門前有百十餘人提燈提刀守衛兩側,照得門口亮如白晝,剛好這個時候有個穿黑袍的人冷冷地朝裡面走,我當即動用如影隨形,跟在他身後進了蔡府。
這個黑袍人長得一點都不好看,身後還背著一個破舊的包袱,不知道裝了啥,我都有點不想跟他離得太近,一身的血腥味,又仿佛多年沒有洗澡,半發酵了的味道,我當年就是接單最凶的那一個月,成日血里來血里去,也比他要乾淨。
他走到一個富麗堂皇的正廳,外面除了守衛,還有幾個零零散散的武者很是隨意地在外面巡邏,我聽見有個人叫我身前這個黑袍人天下第七。
不管是名字還是外號,都夠沒有出息的了。
我正想著,忽然聽到正廳里傳來方應看的聲音。
……哪都有他。
方應看顯然是在跟那個奸臣蔡京說話,他對男人說話的時候語調倒是沒有那麼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的感覺,反倒透著一股清澈、乾淨、稚氣。
“所以我認為雷姑娘尚有利用價值,她那麼一個弱女子想要扛起六分半堂,自然少不了太師的幫助,她自己是屬意去相爺那裡,但我覺得太師這邊應當比相爺更缺人。”
蔡京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年輕,簡直就像才三十多歲的人一樣,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傅宗書近些年心大了,急於培養人手,想來他開給雷姑娘的條件,不低吧?”
方應看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蔡京又說道:“少年慕艾,以雷姑娘那般的姿色,也怪不得小侯爺深夜上門來,為她說話。”
方應看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好意思,仿佛一個真正的少年人,“太師又不是不知道,我近來除卻深夜,是再沒有時間了。”
“那位戚姑娘?”
方應看半帶著笑,說道:“太師也明白,那位戚姑娘,比得上一百個雷姑娘。”
蔡京也笑,說:“是,我要是年輕個二十歲,怕是比你還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