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嚴格按照藥方,在藥汁里加了三勺烏麻油,調和攪勻。
調好的藥汁氣味有些難聞,因為加了烏麻油的原因,看上去黑乎乎的,變得有些像藥膏的質地了。
但現在重點並不在藥膏。
我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稀少的頭髮,很是猶豫。
旁人不知道,我自己清楚,自從破碎虛空之後,我的頭發生長速度就到了一種令人髮指的程度,平均每八十年一個指甲蓋長,脫了的長不出來,每天都在變少。
我在鏡子前站了許久,終於狠下心,掌心升騰起一絲白火,閉著眼睛一掠,頓時從腦門向後燒平一大片。
有了這樣慘烈的開局,再要下剪刀就容易得多了。
我對著鏡子,慢慢地把自己剪成了一個禿頭。
我長出一口氣。
然後用木片抹了一坨藥膏朝著禿頭抹去,再抹一坨,然後用雙手把藥膏在禿頭上抹均勻。
藥膏干透之後,我立刻戴上了帽子。
之後的每一天,背著人抹完藥膏之後,我都戴著帽子。
也許是因為我之前就戴了很長時間帽子的緣故,基本上沒人知道我已經全禿了,除了每天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的李慎。
我盯著他那一頭長長卷卷的好看頭髮,整天腦子裡想著怎麼給他剃了。
然後過了一個月,我在一次照鏡子的時候,忽然發現頭皮上長出了一層淺淺的黃黃的毛茬。
我整個人懵了一下。
又過了兩個月,短短的毛茬長成了一指長的淺黃短髮,最重要的是,這一指長的淺黃短髮覆蓋了我整個頭皮,長得非常茂盛。
我差點要哭出聲來。
那之後每天看到李慎,我都要叫他一聲哥。
第二年的時候,我的頭髮長到肩膀了,可以梳起來折騰一個小小的童女髻了。
還長高了一點點。
李慎也要走了。
不得不說,我有些捨不得他走。
李慎卻一點都沒有捨不得我,長了兩歲的少年面相長開了些許,清俊的眉眼帶著少年特有的朝氣,從李恬來接他起就一直表現得很開心。
李恬的樣子變化也很大,個子高了人也瘦了,越發顯得輪廓漂亮,他去年中了舉,已經可以被人稱一聲老爺,聽說是準備接著考的,之所以來接李慎走,也是因為李慎要準備回去考鄉試了。
李慎在來之前已經過了童生試,一直備考的也是鄉試。
林大人這兩年教李慎也是很上心的,臨行前叮囑他回去好好複習,只要科場上不出大錯,一個舉人也是跑不掉的,至於李恬,林大人看過他的文章之後,斬釘截鐵地說道:“父子相承,一甲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