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細晃動的射燈下,你的輪廓如鑽石被光線細細琢磨,顯現出動人心魄的美麗。酒吧里的男人都看著你,連跳舞的人的腳尖都總不自覺地朝向你。
冬兵半邊臉在黑暗裡,靜靜地看著你。他喝下了那杯酒。他已經在定義的判斷里確定了自己是男人,其實並不太懂你的意思,但他還是喝下去了。
因為在那一瞬間,他想聽你的話,他想服從你。
他感受到了比命令更為強制霸道的屈從,於是變得虛弱易控制,卻隱約感覺到這種力量有種說不清的溫柔可愛。於是冬兵把酒喝下去了。
你靠近他,笑間隙里的呼吸,暈含著酒氣,撲在他臉上。你給了冬兵一個意外的吻。
冬兵沒想到這會比疼痛更加反應劇烈。
他會對給予疼痛的人以反擊,來確保自己的勝出與存活。這是本能,也是無數次實驗與任務後形成的認知。
那這是本能嗎?對於這個吻冬兵沒有防禦,沒有抵抗,如果這算攻擊,那未免太過輕了,但也迷惑性十足。
你擁抱他。親吻他。
冬兵沒有動。他任由唇間的輾轉摩挲,若即若離的試探,和熱度重疊的氣息。你們的氣息交相滲透混雜,很粘,很膩,也很甜蜜,有點像浸入了蜜罐,有點讓人窒息。
他親得有些入迷了,手順著腰脊向下,是更滾燙的皮膚。
你的體溫堪比利刃,鋒利又柔軟,充滿無法言說無法解釋的致命吸引。
冬兵不是真正的機器,你也不是精密儀器里的一顆沙礫。你是陽光里曬酥的沙灘,溫暖撩人,沙石在指間,讓他只能深陷其中,無法去想如何自拔。
他分不清自己是摟著你。
還是緊緊地把你嵌在離開就會冷透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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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還只能稱之為感覺。奇異而特別。慢慢地冬兵開始尋找更為貼切的闡釋,他想,稱之為愛,對你的感覺稱之為愛,是絕對不過分的。
那個墜落的冬天過去了。春天的芽都開始冒綠,那種鮮活的情緒在壓制的黑暗裡涌動,在你笑容的澆灌下隱隱復甦。
這種過程是疼痛的,被打碎了骨骼式的重新生長。冬兵背叛了九頭蛇,在逃亡里想起了一切,也拒絕了加入復仇者聯盟。
冬兵先想起你,然後想起布魯克林。
那些灰暗地迅速閃過的記憶里,只有你微笑的臉龐依舊鮮明地美麗。碧透的枝葉在簌簌風聲里枯落,你明亮的眼睛始終不變,靜美而溫柔。
那種目光從沒有停止過對冬兵的傾訴——你會一直在他身邊,永遠不離開。你永遠出自本能地愛他。
而過去的,溫暖中帶著潮風的布魯克林,好比一個過時的玩笑一樣,慢慢褪色了,冬兵沒有辦法懷念那個模糊的影像,也許,更沒有資格。他已經在更陰暗的現世,已經處在兩個世界的中間地帶了。
他太清楚了,無論邁出如何的一步,他哪兒也去不了。
所以他只選擇到你身邊去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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