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彌生覺得從我這裡騙到了什麼?”
年輕的首領聞言,卻突然笑了起來,近乎於雲淡風輕的從容,連一點點聽到事情真相的震驚都沒有。
“雖然我不太懂個性鑑定這種事,不過,說到‘洗腦’和‘精神暗示’這一類的能力,即便是骸親自操刀,也是需要用語言從旁提示的吧?”
“先不說最開始,彌生你根本就不愛說話;就是後來……彌生,你從來沒有說過‘想要被喜愛’這種話。”
被他從掩藏在山體深處的倉庫找到的女孩,的確總是愛把“喜歡”掛礙嘴邊——
“喜歡綱吉先生”、“喜歡Reborn先生”、“喜歡恭彌先生”、“喜歡甜甜的點心”、“喜歡毛茸茸的娃娃”……但卻從未明確提出想要得到什麼。
比起主動掠奪的那一方,她至始至終,都把自己擺在更低的位置,抱著滿懷的禮物,又總是擔心自己收到的太多,於是愈發急切、愈發努力地去付出。
恨不得傾盡所有,好回報那一份善意。
——天知道在得知青木彌生把每個月的生活費,固定以彭格列的名義捐給慈善機構,每天辛辛苦苦做兼職、賺生活費的時候,彭格列的家長們有多哭笑不得。
這樣“滴水之恩以湧泉相報”的感恩姿態,模範得過了頭,甚至顯得太生疏,仿佛關係的距離永遠被定格在了無法出去的那段距離上。
好像絕不欠債的小姑娘,隨時都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明明已經是“家人”了不是嗎?
念及此,沢田綱吉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有時候小孩子太懂事了,反而讓家長苦惱頭疼。
明明視若珍寶的公主可以再任性、再愛撒嬌一點,只恨不能用所有美好的事物組成她的一生,當事人卻始終畫下一道涇渭分明的線,踮起腳尖眺望著,又嚴格恪守這一線。
逼得人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強硬地撕開隔閡,可偏偏又怕嚇到了她。
仰頭看著沉沉夜色,繁星如燈,年輕的首領心一軟,隔著遙遠的距離,彎著暖棕色的眼睛,溫聲為這齣戲目寫下判詞。
“初見時,我的確能感受到那種奇異的吸引,我不能否認,這是我當初決定救回你的原因之一。”
“——但是,彌生,我真正下定決心打算撫養你,與此無關。”
像是她細數沢田綱吉的優點能說上三天三夜,然後理直氣壯地說著“最喜歡綱吉先生了”那樣,沢田綱吉喜歡青木彌生喜歡他,喜歡她睡前的晚安吻,喜歡她特意學來為他特製的獨家咖啡……
八年的日日夜夜,點點滴滴,悉數如是。
“彌生,我對你的喜愛並非無中生有,而是砂石一點點堆砌的堡壘。你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