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寂靜的水面上跑,終於又跑向了更遠處的亭子。
這一次的亭子的裡面又和以往不同,亭子只有外面的柱廊和結構,裡面是完全中空的,它裡面的場景與外部完全獨立,裡面是地鐵站台的一個小小的角落,有整齊的大理石地板、有冰冷的燈管、有巨大的指示牌。
總之這裡面就是地鐵里非常平凡的一個角落,如果不是它處在這樣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任何人看出它的奇怪之處。
不知道從哪裡傳過來一陣煙味,我探頭往亭子裡面看,才看到裡面坐著一個愁眉苦臉的男人,他穿著皺巴巴的西裝,身邊放著一個酒瓶。手上的煙都快燒到手指了,但他卻渾然不覺。
他似乎在等著列車,但我盯著那個列車時刻的指示牌,上面的秒表一點兒也不動。
我試著對裡面喊了幾聲,好讓男人能夠注意到我,可是我在外面吵得沸反盈天,裡面的男人卻半點也聽不到似的,他連一個眼角的餘光都不沒有分給我,他依然怔怔的看著站台不動的燈牌。
我試探著伸手想要從縫隙伸進亭子裡,去摸一摸旁邊的廣告牌,好讓他的目光看過來,卻發現自己根本伸不進去手掌。
好像有什麼我看不見的,卻確實存在的東西攔住了我,讓我無法走進這裡面。
「沒有用的,每個亭子都有主人喔。你不是它的主人,你就進不去。而且...裡面的人,也看不到你。」
旁邊有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傳來。我抬起頭,發現剛才的那個小孩子默默蹲在亭子外面最邊緣的角落,或許因為他赤著腳,我居然沒有發現。
他一邊往後退,一邊用他那雙閃著警惕的眼睛看著我,好像只要我前進一步,他就立馬會踏進茫茫黑夜裡去。
我識相的沒有靠近他。只是又用手碰了一下眼前看不見的卻依然存在的隔閡。
「每一個亭子都有主人,其他人進不去?」我又重複了一下他的問題。
我皺了皺眉,又反推了一下:「我在這裡也沒看見別的人,那是不是因為這裡每個人都有一個亭子?他們都在自己的亭子裡?」
小孩子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用那雙大大的眼睛緊緊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從沒有見過你,你是從哪裡來的?你的亭子在哪裡?」
「亭子」?難道所謂的「亭子」就是一個人在這裡的身份證嗎?
我伸出手,指了指我來的地方:「我的亭子在最那頭。」
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在這個漆黑的世界能夠擁有一個發光的亭子是一件多麼令人驕傲的事情。
我又回頭看他:「你呢?你的亭子在哪裡」
結果面前的孩子在一瞬間就沒了蹤影。
我抬起頭四下張望,卻聽見背後亭子裡傳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