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幾句喊話,靠著所謂的忽悠大法,是不能將那些腐肉剔除的,唯有流血了,才能達到再生新肌的目的。
她打定了主意,露出一個笑臉,透露著疲憊與一絲怯弱,「尤只是一介女子,沒有左右戰局的能力,也沒辦法忍辱負重。右相,若孟國敗了,我身上的華服,吃用的珍饈美味奇珍異寶,我身上的金銀首飾,還能保住多少?我受不得苦,所以,這一場仗必須打,必須贏。」
右相一愣,他抬頭,往日裡樸實無華的眼睛如今滿是精光,他盯著江尤,像是要看透江尤。江尤一臉貪婪,配上她身上極盡奢華的服飾,確實有幾分沉醉富貴的感覺。
右相沒看出什麼破綻,他不禁想到,江尤不過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公主,一個剛過及笄之年的小丫頭,能有什麼為國為民的大心思?而且孟江王室的子嗣,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廢物,這小丫頭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讓人吃驚了。
想到好大喜功,看不清局勢如同二傻子一般被他隨意擺弄的江白,右相心底對江尤看輕三分。天要亡孟國,他阻止不了。
「容易得到的東西,就不會珍惜。那魏國國君為人如何,你我都有所耳聞,要是被他輕鬆攻下孟國,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況且,不戰而降乃小人行徑,傳出去會被天下人恥笑。人活一世,無非名聲二字,若能名震一方,錢財富貴滔天權力,均是伸手可得。」
右相眼底的精光漸漸收斂,最後又恢復成平凡的模樣,「女公子所想,吾明白了。」
確實如江尤所說,不能毫無氣節的投降,那會讓所有人瞧不起。戰還是要打,而且要狠狠地打,讓天下人知道孟國還是有忠志之士。
然後,再輸,再降。
右相提議將江尤送回宮,江尤婉拒,說今晚要在別院住下。
看著漸漸消失的馬車,江尤想起右相剛回來時,也想起她當日第一次遊覽孟國國都。從那時她便知道,若想改變一切,想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那些王公貴族,是她最大的敵人。
而她,是王公貴族中的一員。
轉眼天黑,江尤坐在屋中挑著燈花,若有所思。
花容自外頭飄進院中,沖江尤行禮後道:「女公子,如您所料,之前駕馬險些撞到我的奴僕,已經被殺了。右相回去後,寫了《奏韋天子書》,說要為國奮戰,號召孟國世家貴族全力支持孟國抗魏。女公子,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世家底蘊雄厚,若是真能拿出一二,與魏國對抗,那孟國就能有喘息的時間,總體而言是好事。」江尤剪掉焦黑的燈繩,燈火更為明亮了些,照在她臉上,多了三分溫暖的橙色光芒,「只是這世家貴族手上掌握著孟國的權利,八成以上的錢財人口,他們若是被重創,那孟國也會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