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可笑,一國國運昌盛與否,竟繫於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身上。」江尤撕去了白日裡嬌蠻任性的偽裝,此刻的她,冷靜近乎冷漠,說出的話像是含著冰刺,刺的人心上發涼。
山鬼心中閃過不祥的預感,東夏,可能會出大變故。
她不知自己為什麼因為江尤一個冷漠的表情,就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只是不管她有什麼想法,都不能阻止她接下來要做的事。
如今天機已亂,神仙精怪均無法窺見天機,所有人都入了此局,玄女已經選了站位,她身為玄女廟的人,不管出現什麼變故,她都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走。
「公主,國祚本是天命所定,而此女身具天命,娶此女便能讓國祚更為昌盛,不是將國運繫於一人,而是娶一人有百利無一害,無甚不好。」山鬼彎起的眼眉,讓她說的話更有說服性。
但江尤一個字都不信。
「山鬼,你是東夏的子民,即使你自幼入了玄女廟,得梁廟祝教導,求仙問道,你也該知曉,你流的是東夏的血,身上是東夏的風骨,除非你死,否則,你永遠無法和東夏斷絕因果。」江尤能看出山鬼的動搖,於是她放緩了聲音,輕聲說道:「你告訴我,若我父皇娶了那來路不明的女人,究竟是百利而無一害,還是百害而無一利呢?」
山鬼想要說百利而無一害,但她與江尤對視了。
她看到了江尤眼底的光。
她想起了師父曾經說過的話。
凡人,肉-體凡胎,自出生起就與神靈妖精不同,有的凡人身有仙資,有的凡人自有造化,但大多數凡人,庸庸碌碌,一生平淡。
這都是天命。
天命不可違,違抗天命者,會付出無比慘痛的代價。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
山鬼一愣,才知曉自己說出了師父說的話。
江尤仰頭看向窗外,一束煙花又在空中炸開,美不勝收。
「神、妖和人,每一刻都在逆天而行。天命交予蒼生的,只有生命。自出現於世那一刻起,此後的每一日,眾生均在為己而活。若神不爭,就會失去凡人信仰,大道修為,天材地寶。若妖不爭,那一輩子就是不開神智的畜牲,為人所食,或被天敵所害,抑或默然老死。若人不爭,甚至穿不上衣服,吃不上飽飯,會凍死、餓死、渴死。」
「天命如若真不可違,你不會有機會坐在我的對面。」
山鬼發現,江尤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動搖她的心神。
江尤像是有神通一般,類似的話山鬼不是沒有從別人嘴裡聽到過,但只有由江尤說出來時,才會給她最多的感觸。
好似江尤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她親身經歷,拿血與淚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