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處,鼓聲如雷,行圍正式開始。
武將勛貴豪門貴子乃至文臣儒者各個上馬引弓,直奔圍場而去。
待永璵奔至皇上身旁,這才發現他面色慘白,虛汗涔涔而下,右臂無力垂在身側,已然脫力模樣。
賢親王佯裝與皇上耳語,兩人並轡而立。永璵插將進來,似有要事,做稟報狀。皇上點頭示意,在兩人護衛下,緩轡走向內圍行轅。
頂下皇后娘娘看著皇上、賢親王與永璵三人同行的背影,心下稍松,卻仍隱隱覺得不妙。
黛玉自然看不出其中門道。只是她遠遠望著永璵背影,總覺得今日他神情異常嚴肅,目光不似往常,仿佛心事重重模樣。可是眼下來看,行圍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並無絲毫差錯,他究竟在擔心什麼呢?
黛玉對向下首處,便是皇室宗親坐處。其中一位宮裝麗人,眸光總是似有意若無意地在皇后、賢親王妃、應妙陽並黛玉四人臉上掠過,好似要從她們面上讀出些什麼。
黛玉曾經寄人籬下,對這種窺視目光,最是敏感,早已發覺。只忌憚如此場合,不便聲張。可是此刻正逢她為永璵情狀憂慮,見那麗人再次望來,便也直直回望過去。
果然被她逮了個正著!
誰知那人卻不慌不忙,含笑沖黛玉微一點頭,若無其事地將目光又轉向圍場之內,仿佛適才窺探當真只是無心之舉。
黛玉卻不會輕易被她矇混過去,轉頭低聲詢問坐在身旁秀眉微蹙的賢親王妃道:“敢問王妃,不知坐於玉兒下首三人處那位宮裝美婦是哪位皇室宗親?”
賢親王妃看也不看,逕自回答道:“義忠親王之子皙王妃。”
竟然是她!黛玉悚然而驚。
…………
帳篷內,皇上躺倒在床上,氣若遊絲。跪坐在地診脈看視的太醫院院判汗如雨下,搭脈的手都在顫抖。
賢親王看不下去,揪著他衣領質問道:“臭醫簍子,你看了一輩子的病,竟連一個小小的風寒都治不了了?你可知道躺在床上的人是誰?他乃當今聖上!你若醫不好,信不信本王誅你九族!”
在旁聽話的永璵見勢不妙,劈手從賢親王手底下將王太醫解救下來。
他爹也是急了,區區一個王爺怎麼竟說出了誅九族的話來。幸好皇帝此時無暇顧忌,也不會在意他一時情急口誤。
皇上擺擺手,示意王太醫下去開方,招手讓賢親王稍安勿躁。
病來如山倒,何況急病?他的身子他還有數,此番要不了命去。
“只是,後面的事,朕再無法顧全。江山天下,一切一切,朕都交在了你父子二人手中。你們萬萬不能叫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