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恆微微抬了抬眼眸,濃密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顫了顫,「因為虎符?」
雖是疑問的語氣, 目光卻十分肯定。
晉元帝自嘲般笑了一下, 「身為一個君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你走的那日,朕想過, 若你在戰場上出了事,最好是落下殘疾,那麼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一個身有殘疾的親王, 是註定威脅不到他的位置。
「但也許是上天也看不過朕對親生兄弟絲毫沒有手足之情——」
晉元帝又咳了起來, 此時林大海捧著一長條匣子走了進來, 他跪在正中央,將匣子雙手平舉過頭,道:「皇上,東西取來了。」
晉元帝神色懨懨,他又弄髒了一塊手巾,「你自己打開看吧。」
林大海的膝蓋動了動,舉著匣子,將身體面向祁恆,「王爺。」
匣子外面的鎖是掛在上面的,祁恆將鎖撥弄開,打開匣子,露出裡面明黃色的捲軸來。
聖旨。
祁恆解開捆著聖旨的紅色綢帶,緩緩將聖旨打開,上面是晉元帝的筆跡,洋洋灑灑寫了通長的一片大字,但中心思想只有一句。
加封祁恆為攝政王,此後朝堂諸事一應皆由攝政王定奪。
祁恆合上聖旨,目光透露出驚異,「皇兄你……」
晉元帝雖說病重,可他又沒有什麼託孤的必要,大皇子都已入朝了,其餘皇子年紀也不算小,這個時候下令讓手握虎符的親王攝政,這是生怕皇子繼承的太容易吧?
這哪裡是封攝政王,這分明就是給諸位皇子添堵牆。
「既然看清楚了,那就領旨謝恩。」晉元帝神色淡淡。
「臣覺得不可。」
「朕知道你不相信。」晉元帝抬起手,看著手心出染了血液的帕子。
「朕時日無多了,內憂外患,皇子們年歲尚小不堪大位,如今外患暫且壓下,但晉國是再也受不住任何內憂拉扯了。」
「朕自繼位後,為了守住江山兢兢業業,卻沒想到竟會栽在這後宮婦人身上。」
祁恆之前同鄭一通信時,便聽說晉元帝抄了平日最受他寵愛的妃子的娘家,想來就是這下毒一事。
那妃子不知從哪兒得了一種用曼陀鈴製作的香膏,香味奇異勾人,那妃子喜愛非常,日日抹於全身,卻不知那香若與麝香混合在一起,便會形成一種劇毒。
「一個君王,他的責任不止是守住江山社稷。」晉元帝看向祁恆,目光如炬,「身為一個合格的君王,還必須替它找到一個合適的繼任者,一個有利於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的繼任者。」
「皇上,臣……」
晉元帝抬手打斷他,「這次陵安之行,是你給了朕一個做決斷的機會,你若丟了陵安,朕順理成章收回虎符,你若是贏了,那便是通過朕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