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瞬間,那一霎呼吸就落在她鼻息之間。
傅聿城臉上帶了點笑意,但目光並不熱烈,反有三分冷淡,整個人顯得極矛盾。這人很複雜,與她過往所見這年齡乳臭未乾的男生全不一樣。
梁芙猝不及防被反將一軍,與他視線相觸,又慌不擇路地避開,簡直是坐實了自己色厲內荏。
論年齡,梁芙比這一屆入學的研一學生還要小上半歲,但她十六歲就進了舞團,演出經驗豐富,上過國際性質的大舞台,領導、記者皆能圓融周旋,如今少有場合能讓她分寸頓失,只一回合交手就給人打得落花流水。
梁芙便又迎向傅聿城的目光,笑容更盛,“好啊,你叫我一聲師姐,我就幫你轉交。”
這事還有什麼,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阿芙,你還不去活動室?”外面響起腳步聲,梁芙給燙著似的趕緊跳開。
梁庵道進門,瞧見自己女兒跟自己學生仇人一樣,隔了一丈三尺遠。沒細想,梁芙已迎上來,把那書遞給他,“傅聿城給你帶過來的。”
梁庵道道聲謝,問道:“今晚有課?”
傅聿城說,“沒有,我來圖書館自習。”
對於傅聿城這個學生,梁庵道是很滿意的。那時候研究生保研面試,梁庵道是面試老師之一,面到傅聿城,聽他問答間滴水不漏,理論知識十分紮實,便暗暗留了心。但他是外校學生,做老師的不便過問。後來到了該聯繫導師的時候,那天梁庵道一到院辦大樓,瞧見傅聿城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當下便將人收歸門下。
如今指派他做事,每回也都辦得妥妥貼貼,這學生勤勉好學,比及其他學生有更強的主動性和目的性。多少人讀到研究生了也還稀里糊塗,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學習,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學法律。傅聿城不一樣。
梁庵道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末了不忘開玩笑:“我聽說好些學生要去活動廳圍觀,你不去瞧瞧?”
傅聿城微微笑了下,“用不著,以後跟梁師姐見面的機會多。”
梁芙沒參與對話,忽聽他稱“梁師姐”,結結實實吃了一驚。他顯然是故意,這三字讓他喊出點戲謔的意思。
梁芙笑說:“那真不一定,你不如問問老梁,我一年能來學校幾次?”
她反正不願落下風。
三人閒聊一陣,梁庵道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讓都撤了。三人一道往樓梯口走,梁芙在二樓與兩人分別,往活動室去。
傅聿城往二樓走廊看一眼,活動室門口已讓看熱鬧的學生圍得水泄不通。
到了樓下,傅聿城與梁庵道背向而行,離開院辦的範圍,他方發現自己手裡還捏著那一半的橘子。
他往嘴裡扔一牙,微甜的汁.水漫開。抬頭望見頭頂樹杈間月亮升起,枝葉晃動,是起了風。
梁芙穿一身樸實無華的瑜伽服,顯然不符合圍觀眾近距離圍觀芭蕾舞裙的預期,大半人失望而返,留下少數是真心對梁芙這人充滿好奇的。